“相公,我不喜欢这个韩府的五小姐。”玉娘轻轻地说道。
“为什么?她长得很丑吗?”
“不,她长得千娇百媚。”
“那娘子为何不喜欢她?”
“这人的性情不好。说着来感谢相公,也努力地摆低姿态,跟妾身拉近关系。可是妾身感觉到她骨子里的高傲。那种高高在上,一脸施舍的神态,让妾身很不舒服。”
“而且,这人性子太凉薄!口口声声说那只千金狗多么可爱,多么通人心。可再如何,那也只是一只牲畜。对于伺候她十来年,一起长大的翠花,却只字未提。”
说到这里,玉娘有些愤愤不平,“如此作态,让人心寒。”
“高门大户的人,都是这样的。普通人的情感,对他们而言反倒是无比难得了。”
岑国璋劝言道,然后有点奇怪地问道,“听陈二婶说,娘子跟五小姐相谈甚欢?”
“虚与委蛇而已。韩尚书虽然致仕了,可毕竟曾是朝中重臣。他的喜恶能影响相公的仕途,所以妾身再不喜她,也要收拾心情与她周旋一番。”
“我就说啊,我不喜韩府五小姐这样的人,也知道娘子肯定不喜。怎么还会相谈甚欢?委屈娘子了。”
岑国璋正说着,突然感觉到寂静中似乎多了一份动静,就像隔着两条街的院子里,一只猫轻轻踩过泥地,鼻子喷出的气息,吹动了路过的花叶。
谁?哦,是隔着一扇木门的大丫。她今晚怎么不像往日早早地睡着,还听起墙角。小小年纪,尽不学好!
“娘子,我跟你说。《百灵密语》里有说,凡是偷听别人夫妇私密窃语的人,耳朵会长虫子的。就是那种红色的,弯曲蠕动,慢慢地往耳朵里面钻,最后钻进脑子里去。人脑子就跟豆腐脑,那虫子可爱吃了…”
岑国璋正说得起劲,偏房里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声,然后大丫胆战心惊地问道:“老爷,偷听真得会长虫子吗?那虫子真得会吃我的脑子吗?”
“别人的不知道,但你的脑子肯定是吃不着,因为你根本就没脑子!这样的话都信以为真!”岑国璋没好气地答道。
俞巧云听懂了,是老爷察觉到自己在听墙角,故意捉弄。她气呼呼地把被子蒙在头上。
不听就不听!本姑娘才懒得理你,就算你被坏人抓了去,我也听不到!
玉娘原本还奇怪,那本《百灵密语》是什么书,怎么自己根本没听说过名字。
现在听明白了,原来是相公故意捉弄那丫鬟。
突然间,她想起出嫁前,娘家三姑六婆给自己临时传授的“床笫知识”,还有这几日相公显著的变化。尤其是早上,那件东西狰狞可怖,让她有些心惊胆战,也有些期盼。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成亲两年多却无子嗣。风言风语让玉娘的压力很大。可她总不好说是相公这头牛不行,不是她这块地不行。现在相公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懂医的她知道是怎么回事。
戒色二十八天,玉娘也藏了别的用意,希望相公能够养精蓄锐,然后一举播种成功。
想到这里,玉娘觉得脸色滚烫,忍不住也拉起被子,蒙住脸,仿佛这样就不会再害羞。
岑国璋却没有察觉到,还在愤愤不平,敢听墙角,等老爷二十八天的戒色期过去,我让你好好听!
不知不觉中,屋里越来越安静,岑国璋听到怀里的玉娘,气息越来越轻缓,进入到香甜的睡梦中。
而隔壁偏房里,也传来俞巧云的细细的鼾声,还有嘴巴砸吧的声音,好像在梦里吃到什么好吃的。
猪!岑国璋嘀咕了一句,眼皮越来越重,很快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打更声幽幽地从城北传来,一共三声。月亮在乌云中时现时隐,整个富口县城陷入到沉睡中。只有遍布各处的虫子,还在彼此起伏,孜孜不倦地叫唤着。
从附近的巷子里钻出十几个黑影,缓缓地向岑宅围了过来。他们一身黑衣黑头套,只露出一双眼睛。与此同时,他们纷纷掏出暗藏的兵器。雪亮的刀剑,在若隐若现的月光下,闪烁着渗人的白光。
十几个人围着岑宅站了半圈,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不大的院子,等着最后的命令。只待一声令下,他们就一鼓作气翻墙进岑宅,把里面的人杀个干干净净。
按照带队的顺风堂震字堂堂主雷铁手的说法,凡是得罪顺风堂的人,都得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