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这穷酸秀才,一看就是羡慕嫉妒。人家岑大人也是秀才出身,却是一身的本领,轻轻松松就成了六品父母大老爷,荣华富贵,娇妻美妾,一样不落。你啊,除了会念几句之乎者也,还会什么?天天在你的茅草屋里流口水吧。”
“嘻嘻,还前朝!现在是大顺朝!按照评书章回里说的,你小子是用前朝的尚方宝剑,斩本朝的官,你是作死啊!你那秀才是怎么得来的?卖屁股得来的?”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气得那酸秀才在那里恼怒地骂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而今是笑贫不笑娼!利字当头,道德沦丧!遥想三皇古周,克已复礼,天下归仁。而今却是铜臭熏天,腥膻遍地,呜呼哀哉!”
说到伤心处,那酸秀才用袖子掩着脸,哽咽着走了,好像死了亲爹一样。周围的人在旁边看着,嘻嘻哈哈,如同看耍马猴。
在岑府的二进院正厅里,岑国璋端坐在上首,王审綦、罗人杰,还有一位七八岁的儿童,对着他磕了三个头。
然后旁边赞礼的朱焕华示意随从们端上茶水,王审綦等三人,分别双手捧茶,恭敬地递上。
岑国璋一一接过,轻抿了一口,再放回到托盘上,算是完成敬茶礼。
然后严肃地说道:“我侥幸拜在恩师昱明公门下,学识未成,本不该收徒授课。但得老师恩准,说传得一分知识就算一分功德。所以我今天斗胆,收三位弟子。人杰,审綦,你两人拜我为师,只为学见识,不为考秀才,你们敢学,我就敢教。”
说到这里,厅里响起一片轻笑声。
“至于振武,你是我的小舅子,”岑国璋转向那七八岁的童子说道,“反正也已经启蒙了,我先教着你,等没东西教你了,再请我的师兄们教你,省事。”
众人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了,我们这拜老师,本来就是做个样子,凑合着就行了。起来吧,都起来吧。”
岑国璋挥挥手,叫三人都起来了。
等到大家三三两两都散开,岑国璋拉着罗人杰走到一边,低声说道:“人杰,你可下定决心,娶贺姑娘为正室?”
“老爷,我早就下定决心了。”
“我现在算是你的老师,也有借口帮贺姑娘做娘家,全你的面子。只是今后你荣华富贵了,觉得面子不好看,又嫌弃起贺姑娘的出身,到那时就不好掰扯了。可有我的脸面在里面。现在玉娘她们在后院,以娘家人身份陪着你堂客。到时候撕破脸,连她们的面子也搭进去,更扯不清楚了。你可要真正想好了!”
“老爷放心,绝不叫你为难。我什么出身?屠户的儿子,从小没了爹娘,被做乡兵小旗的舅舅收养,学了点开膛破肚仵作的手艺。就算我做了大将军,五军都督,也是这么说。我这样子的出身,好意思嫌弃贺姑娘吗?”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岑府的出阁宴继续进行着,宾客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岑国璋站在前院里,满脸笑容地跟每一位宾客,远远地打着招呼。嘴里却跟身边的朱焕华说着话。
“师兄,你没事跑江州城来干什么?”
“来报道战事啊。我讨了份差事,当老师的幕僚,去报道征讨土司的战况。想不到路过你这江州才知道,你跟老师设的好计谋啊。我哪里也不走了,就停在这里。一天一份报道,叫快船送下去。”
“从这里到京师,六百里加急也得十来天,什么消息都成黄花菜了?”
“师弟就不懂了。我跟江南的几位师兄弟说好了,在江宁办一份《江宁时报》,完全模仿《京华时报》,还从京师调了几个有经验的人南下。以后两报互通有无。你豫章江州的事,肯定是先在《江宁时报》上刊登出来。《京华时报》再萃其精华进行报道。”
“行,师哥,你爱怎么报道就怎么报道。只是这江州城会有些乱,你不要乱跑,去哪里都要带着兵。要是让我知道你一人轻身乱走,我就不讲情面,撵你离开江州城。”
“好,知道了,绝不叫你为难。”
朱焕华跟他说了一会话,不知为何,又转到另一边,跟吴雪村说起话来。
“老爷,”王审綦不知何时走到旁边。
岑国璋转过头来,看到他正盯着满脸春风,跟同僚说着话的罗人杰。
嘻然一笑,“怎么,羡慕了?”
“常和尚成了亲,罗大哥也成了亲。秀吉大哥早就成了亲,英维大哥在家里也定了亲。现在老爷身边,就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
“哈哈,不急,审綦,你的姻缘也快到了。”
“嘻嘻,希望是吧。”
“对了审綦,洗月阁的姑子们都安置好了吗?”
“回老爷的话,安置了。”
“不要用这么猥琐的眼神看着老子,这里面没我什么事。里面有位彩云姑子,跟我那仑樵师兄看对眼了,我这个做师弟的,总得帮他把事做完美了。状元公配彩云,这戏码听着很耳熟,老子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最重要的是那位霞韵,是海虞先生的妾侍,我已经跟大江盟的人说好,准备船只送她她去松江。”
“海虞先生?”
“是啊,那才是我们大顺朝现在急需的大学问家。我要借着霞韵这条线,搭上这位海虞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