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采,张临海在清河郡王府的旧同僚。很明显,这一位应该是乐王安排在京师的联络人,负责协调各方势力的关系。
见到岑国璋,刘光采的目光有些闪烁,躲躲闪闪的好像做了见不得的事情,生怕被对面这人查出来。
但是岑国璋看得出,刘光采不是杀害张临海的凶手。
他看到自己如此慌张,应该是知道自己跟乐王的恩怨。现在自己主持查办这件大案,想往乐王头上栽赃,不要太简单。
要坑乐王,他就首当其冲,所以心里当然害怕了。
嘿,真是太小看我了,我是这么没有节操的人吗?
刘光采老实详尽地讲述了那一晚的情况,看到岑国璋只是叫书办着实记录,并没有添油加醋的意思,他在暗地里长舒了一口气。
张临海的世交,是翰林院的侍读学士章学栋,岭东世家出身。他的伯父和父亲跟张临海的伯父和父亲是同年,所以两家的关系,非常得好。
他说的,跟刘光采差不多。
张临海在武威郡王府的旧同僚,姓齐,估计也是寿王在京师的联络人。他看到岑国璋,一脸的淡然,说的情况也大同小异。
岑国璋突然问道:“齐先生,你认识萧存善吗?原江汉藩司方大人的幕僚,后来在富口县甘为户房案首,只是被查出平日里徇私舞弊、贪污受贿,被我定了罪。可惜啊,他命不好,被押解去府城时,不幸船沉溺水,死了。”
齐先生嘴角微微抖动了几下,还是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认识他。”
岑国璋心里有数了,笑了笑说道:“那真是遗憾。”
张临海在北疆边军的两位同事,一文一武。文官是兵部员外郎,曾是黑水宣抚司行军司马。
武官是位参将,在京营当统领。曾经在兴安岭跟着张临海打过仗。
两人说的情况,也没有什么异常。
最后一位是展寿延,驸马爷,詹事府少詹事。
这一位长得真帅!
岑国璋看到他的第一眼,忍不住感叹做大顺朝的驸马,门槛还是很高的。
这一位也是六位中,神情最轻松的。不过岑国璋对他却是最上心。
两人在话语间你来我往了好一会,展寿延仰首哈哈大笑:“岑神断名不虚传啊,这话里的机锋,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还请驸马爷恕罪。下官也是皇命在身,职责所在,还请展公见谅。”
“岑大人,你把我当重点疑犯?为什么?”
“不,展公误会了。在下官心里,水落石出之前,你们六位都是疑犯,一样的分量。”
展寿延笑得更大声了,“昱明公光明磊落,讲诚讲善,收了个关门弟子,却是谎话张口就来,脸色还丝毫没有变化。”
岑国璋一脸地惶恐,对着展寿延连连拱手,“展公这么说下官,让我无地自容!”
展寿延不做声了,瞪着眼睛问道:“说出原因,这事就一笔勾销,否则的话,我会一直记在心里。小子,我是读书人,心眼很小的。”
岑国璋哂然一笑,“好叫展公知道。重点在放你老人家身上,是下官想把展公第一个排除嫌疑。”
展寿延摇了摇头,手指头对着岑国璋点了点,“小子,前途无量啊!”
说罢,扬长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岑国璋真的很想问一句:驸马爷,你跟公主行房事时,旁边有位老妈子看着,到底是怎么感觉?刺不刺激啊!
回到刑部的“专案组”办公地点,岑国璋把所有的卷宗放在一起,先一份份地细看,然后再互相交叉对比着看。
两个时辰后,岑国璋放下卷宗,还有密密麻麻抄录了一大张纸的疑点摘要。
他站起身来,扶着酸痛的腰,轻轻扭动着僵硬的脖子。他慢慢踱到窗户前,刑部衙门已经被黑暗和寂静包围。
天黑了。
不过此时的刑部到处有星星点点的灯火,还有人在加班啊。想不到这年头就开始流行九九六福报了。
夜色中的刑部没有白天的热闹,也没有那么多往来行走的人。只是偶尔传来不远处,加班的官吏低声交谈的声音,还有远处传来的犬吠声。
岑国璋一边叉着腰,一边慢慢活动着,思绪放空,放飞所有的想法。
猛然间,一点灵光在他眼前炸开。他停住动作,把脑海里的几点线索联系在一起,骤然推开了一扇门。
岑国璋猛然回到桌子前,拿起那张疑点摘要飞快地看了一遍,然后不停地翻找着,把需要的口供卷宗都找了出来,排在一起。
他又仔细地看了一遍,一拍额头,原来如此!
“来人!”岑国璋一边叫唤着,一边挥毫写书札。
等到人都进屋站定后,他头也不抬地吩咐着。
“你们几个,明早天一亮就拿着书札去这些地方,把人请来。记住,必须在辰时四刻赶到这里。告诉他们,涉及钦定大案,不容推脱。”
“你们几个,拿着书札连夜去拿人,然后分开关在刑部左厢房里。记得带着腰牌去,告诉查宵禁的巡城兵丁,说你们在查办钦定大案,时间紧迫!”
“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