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他听见什么了?
周道新笑道:“你莫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地,近日被府上喜事给冲昏了头?”
“我看是你懒懒散散,过个年,把脑子都过没了。”
张廷玉面无波澜,说出来的话,却透着森森的寒气,让周道新转瞬就开始发冷。
两个人已经站在了牢门口,周道新扫了旁边拿着牢门钥匙的官差一眼,道:“你先一边儿去。”
那官差走了,周道新才扭头看张廷玉,斟酌了一下,似有些犹豫不定:“张兄可否直言?”
张廷玉心里叹着气,也是无奈,哪里是他给周道新直言?这件案子本来就是张廷玉手里的,要办也是他办。
“他若是朱三太子,以后随便大街上拉开一个老乞丐,是不是都能说是朱三太子了?要指认前朝宫里的朱三太子,还是找前朝宫里的老太监来吧。”
张廷玉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周道新也听懂了,只是他看着张廷玉,过了半晌嗤笑一声:“人都是会变的,你也变了。”
人在局中,身不由己。
张廷玉比周道新要明白得多,所以他即便是官阶不如周道新,真要提起张廷玉与周道新来,也是说知道张廷玉的多。
他手段更狠,心肠更毒罢了。
如今康熙要这个结果,张廷玉不办,自然还有人来办。
既然结果都是一样,中间怎么能得利,张廷玉就怎么做。
心中是否有愧,就不是旁人能知道的了。
再说了,若是他在这种时候规避此案,那么多虎视眈眈的人,只会让张廷玉瞬间身陷万劫不复之地。
利禄场上走,他若不杀人,掉的就是自己的脑袋。
周道新看他不说话,过了一会才朝着大牢门口走去,一旁的差役自动拿着钥匙跟上来。
两个人前后脚进了大牢,见到了那个老叫花子,现在穿着囚衣,蜷缩在一团被子里,这是周道新看着老人家身体不大好,所以叫人给备的,如今看着却像是讽刺。
宫里的老太监也是七老八十了,崇祯皇帝吊死景山多少年了?
吴三桂放清兵入关,又有多少年了?
当年的朱三太子不过是个稚龄婴孩,找个前明的老太监来看,哪里能认得出来?
周道新不是不知道,这法子根本就不可能。
那缩在里面的老叫花子已经生了眼翳,看不清外面的人。
他只知道有人来了,还是两个,便道:“二位大人,我真的是朱慈焕,不必再审了。”
张廷玉微微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手掌,而后环函问道:“当真是朱慈焕,不是冒名顶替吗?数十年来,多少朱三太子乱党作案,朝廷待你们不薄,为何谋反……”
周道新回头看着张廷玉,一旁还有笔录官在记着话。他想走,可知道这时候不能走。张廷玉才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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