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在驰道拦截使者?!可知大秦律否!”
秦王政三十六年,秋。
咸阳宫。
始皇帝嬴政傲然而立,目光逼视站在他身前的东郡使者,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那使者身体刺穿。
那使者来自函谷关外,是始皇帝派往山东(1)监视六国贵族的眼线,常年驻守东郡,若非有事,绝不敢擅自回到咸阳。
使者连夜入城,可见事发紧急,睡意朦胧的始皇帝在咸阳正殿接见了他。
这位皇帝陛下平日里最信任的使者,此刻却在嬴政面前神色紧张,汗如雨下,说话吞吞吐吐。
昨夜,东郡使者从关外经过华阴平舒道(2),半路上马车被人拦下。
其时夜色朦胧,月如钩,驰道之上,寂静无声。
拦在使者马车前面的人身穿白衣素服,头顶蓑笠,身披玄袍,从外面辨不清此人面目。
其时已经是后半夜,莫说是这荒郊野外,便是咸阳城内最繁华的街道,怕也是行人断绝。使者诧异万分,正要下车呵斥,抬头却发现那人头顶竟与马车等齐,再往下看时,却是双脚悬空,形若鬼魅。
使者茫然失措,鬼事神差走下马车,却见那人递上块玉璧。
幽暗的夜色下,玉璧之中发射出诡异光芒,令人心动神摇。
“请将这块玉璧转交给滈池君。”
空灵的声音仿佛来自地下,在空旷无人的驰道上缭绕不决。
使者心惊肉跳,伸出颤抖不已的双手接过玉璧,也不敢抬头看那人一眼。
滈池位于咸阳以南,将近一千年前,这里曾是周王姬发讨伐商纣(3)誓师的地方。
但凡稍微相信鬼神之说的秦人都知道,滈池君就是周朝的开创者,赫赫有名的周武王。
秦周势不两立,秦人靠为周王室养马被分封西戎,而渐渐崛起。周王室衰落后,秦人多加欺凌,当年秦武王嬴荡在西周都城举鼎而死,东周为秦所灭,总之秦周乃是世仇的存在。
神秘人将玉璧赠送滈池君,是要用玉璧贿赂周武王,让周武王姬发像当年灭掉商纣那样,再来一次伐无道诛暴秦。
始皇帝嬴政从使者手里接过玉璧,遂下令百步之内不许有人。
待宫女侍卫散去,嬴政手持玉璧在烛火下仔细端详。
眼前这块玉璧是秦王政二十八年,始皇帝东巡过湘江,江面风波不止,始皇帝下令投入江底馈赠江神的。
湘江与华阴,相隔千里,万山阻断,投入沉入江底的玉璧为何出现在这里?
莫非那白衣人真是湘江江神?
嬴政眉头微皱,沉吟片刻,转身望向使者,缓缓道:“那白衣人还对你说了什么?”
使者闻言,连忙跪倒在地,面朝始皇帝叩头不止。
“臣不敢说。”
嬴政勃然大怒,暴呵道:
“不说,朕明日便将你投入渭河,祭祀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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