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郡,番禺县向西二十多里的一个农庄。
被南方骄阳晒得肤色如炭的陈卯正在跳着脚骂人。
无他,一群番禺县前往桂林郡买牛的小吏被当地的越人骗了。
嗯,其实也谈不上被骗。
主要是因为语言不通,再加上越人没有牛耕的习惯,所秦吏们买回来的水牛,完全不适宜在田间耕种,只是用来养来产奶吃肉的菜牛。
其实不止水牛,就是北方的黄牛,也同样分为菜牛和耕牛两种。
区别就在于牛背可不可以架辕。
耕牛的脊梁上有驾木之骨,菜牛则没有,前者需要向官府报备,私自屠宰犯法……嗯,民不告官不究的那种。
而后者就是养来食肉用的,和猪、羊的性质是一样的。
嗯,很多人说梁山好汉吃牛肉,是因为突出他们有意违反法律,这纯粹是扯淡了。
大怂别的不说,杀牛吃牛的风气绝对是远迈汉唐!
毕竟‘一牛之价不过五七千,一牛之肉不下三二百斤,肉每斤价值需百钱’。
这么算下来,杀一头牛可卖20000—30000钱,而一头活牛才值5000到7000文钱;活牛价值仅相当于杀牛取肉价值的四分之一左右,而且牛皮、牛筋都可另行出售获利。
所以黄庭坚云‘酒阑豪气在,尚欲椎肥牛’……
而在赚小钱上特别在意的大怂,见到堵不如疏,直接开始收牛肉税……
到了鞑清,这一项禁令才重新被重视,更有甚者还将禁止屠宰的范围扩大到一切牲畜,颇有几分后世素食主义者的风范。
“该杀,该杀,都该杀!”陈卯在原地转着圈的怒骂。
而在他身侧,十几头水牛则慵懒的趴在地上,反刍着草料,间或甩动尾巴,赶走身上的苍蝇。
听到陈卯的怒骂,子婴默默收回踏进农庄的一只脚,然后悄然转身离去。
他到这里来,是想让陈卯一起去码头看稀罕。
第一批新改造的桨帆船已经从大海之上返回,船上满载着奴隶和许多奇奇怪怪的植物和种子。
只是子婴明白,要是他现在走进去,只怕陈卯非拉着他一起去找任嚣理论不可,毕竟这些小吏都是任嚣派遣出去的。
嗯,他们的评价都是‘精明能干’……任嚣说的。
在周围侍从疑惑地眼神中,子婴蹑手蹑脚翻身上马,旋即调转马头,飞一样的离开农庄。
…………
番禺县码头,鳞次栉比的停满了等待卸货的大船。
子婴从马上跳下,四处张望着寻找任嚣的踪迹,只是他的目光被码头上矗立的机械吊臂所吸引了。
这才几天,这里就也有了这种东西吗?啧啧……子婴长了张嘴,露出了出乎意料的表情。
在此之前,番禺的码头和大秦其他地方的码头一样,主要靠人力装卸。
就是将一块倾斜的木板,搭在船舶的甲板上,这样装卸工可以顺着木板走上船,然后抗或抬起船上的货物,从木板走下来,堆在码头后继续之前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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