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老娘,每回吃肉,都要妻子把骨头炖的烂烂的。
美名其曰,老了,牙口不好。
可吃饭的时候,却又把那些炖的酥软的骨头,都嚼着吃了。
又说骨头香。
冯胜给他们的观感很好。
可饭后,冯家人的铺张浪费,让他们很受冲击。
看那些府门外等着的乞丐、穷人,很明显,这样的事情,对冯府来说,并不是特列。
不说天天如此。
至少经常发生。
乞丐、穷人都养成习惯了。
“冯总兵没有把这些好东西,直接倒在泔水桶,肯分发给外面的穷人,至少还有点底线的。”
朱棣自嘲笑了笑。
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
历朝历代不都如此吗?
唯一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大明这群勋贵,和历朝历代的勋贵不一样。
大明这群勋贵,发家前,典型的泥腿子,拼命才走到现在的地步。
按理说,应该懂得创业不易,懂得勤俭。
即便勋贵集体广泛的堕落,也应该从二代、三代开始。
事实证明,并不是如此。
这群人一边穷奢极欲浪费着,一边又感到不满足,以手中的兵权为筹码,抱成团,嚣张跋扈的向朝廷要好处。
这群人,就像某种白嫩肥胖,恶心的软体动物,蠕动着,寻找一切可以贪吃贪占的利益,张开硕大的嘴,不停往里塞东西,后面不停往外排泄。
想一想,就让人觉得恶心。
丘福瞪大眼,瞪着朱棣。
他有些搞不清,老四这番话,到底是嘲讽,还是习以为常的冷漠。
朱棣瞥眼笑了笑,提醒道:“这些事咱们管不了,就不要庸人自扰了。”
老头子都管不住,何况他们。
“至于冯胜这个人,我提醒你们小心点。”
“老四,说具体点。”朱能立刻打起精神。
“你当初,为什么坑我,明明你们已经开始实验,上折子时,为什么只挂我的名字!”朱棣气笑了,忍不住伸腿踹向朱能。
朱能讪笑躲闪时,脸色突然瞬间变白,朱棣踹在腿上,都没有反应。
大冬天。
额头突然冷汗涔涔。
丘福也反应过来,脸色苍白。
老三当初撺掇他,隐瞒他们已经开始在军中实验标识。
在折子中,只挂老四的名字。
就是不想让武勋太过于记恨他们。
冯胜也是武勋!
可今天见了冯胜,他们竟然把这茬儿给忘记了!
看两人产生警觉,朱棣提醒道:“我不知,冯胜有没有害你们的想法,但这个人,能让你们放下所有警觉戒备,就证明是个很厉害的!”
“在他手下做事,你们脑子里的弦不绷紧,可能会死的稀里糊涂,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历史上,冯胜是少有无罪被赐死的!
冯胜真没罪?
他看未必!
通过今天观察,他发现,这人手腕很高明。
或许,这人真能做到,做事从不给自己留下致命的把柄。
总之强如老头子那样的人,有锦衣卫这双监察天下的耳朵和眼睛,最后也只能利用皇权,霸道的给冯胜赐个死罪。
这恐怕是冯胜,怎么也想不到的。
再狡猾的狐狸,遇到皇权,也徒劳无功。
这或许就是皇权的魅力所在。
“走,咱们今天就离开锦州!”丘福突然起身,说道:“远离这里,总比待在这里安全。”
到了西宁堡,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地盘。
内有自己和一群兄弟。
外有大哥张玉。
就算这辽东是龙潭虎穴,也能闯一闯。
朱能也紧跟着起身,十分赞同丘福的决定,“我们现在就回城,向冯总兵请求调令。”
目视丘福、朱能离开的背影。
朱棣皱眉琢磨着,‘老头子赞同肩标不奇怪,可如此加恩二哥、三哥,怕是也不简单!’
直到此刻,他才对老头子赐肩标的一系列行为,有了新的领悟。
搞个肩标实验。
在京畿驻军中搞,难道不可以吗?
距离近,观察也方便。
可老头子偏偏批准二哥这一队人马做实验。
之前单纯认为,老头子这样做,是因为二哥这一队人马最懂标识。
可现在想想。
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老头子加恩二哥、三哥,分明就是往辽东插了一颗钉子!
毕竟,辽东高皇帝远,而冯胜坐镇辽东,已经好几年了。
‘一层皮套着一层皮,一个目的隐藏着另一个目的,这些人呐,活的可真累。’
朱棣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