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举人,您是博学鸿儒,才富五车,身上揣着的,是我化。城中华人子女,后代都要赖你教导。旁的无碍,别人都可以不顾。可您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眼下夷人已经唆使土著就要进咱们中国城里屠戮,我们走吧!”
说话的是潘凡伟,他率部回援中国城以后就决定转移城内所有人口,只留下一座空城给他们防守。
多数移民特别是老移民都还记得九年前惨烈的灾祸,一听西班牙人又要搞大屠杀,都知道厉害,纷纷撤离。
但还是有一部分人坚持不走,其中尤其以新移民为主。而这些新移民呢,又都是很听一个名作钱举人的话。
这钱举人名作钱明礼,是新一代移民,从福州举族迁徙到中国城里,堪称是新一代移民里的领袖。
一个举人,哪怕是在大明国内,也是妥妥的地头蛇,地方实力雄厚的士绅。钱明礼也显然如此,才能聚起好大一家子。
就是到了海外,虽然举人的功名已经没用了,但能在福建这样一个堪称地狱级别难度副本里考上的举人,其学识自然不缺。
故而,虽然海外已经没有人承认功名,不能因为一个举人的身份就能直接做官,但钱明礼依旧因为自己来吕宋三年里教导数百学子而引起所有人敬重。
潘凡伟此来,就是因为钱明礼获知消息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肯走。
见眼前潘凡伟身着甲胄,钱明礼一脸厌恶:“本以为你也算地方士绅一员,却不想,今日也披上甲胄,成了武官。便是文武相轻,我也本不该多说。可你却将注意打到了我们的身上。我钱氏一门,都是勤勤恳恳经商务农,耕读传家,每一份银钱都来之不易。绝不容许任何人侵占。潘将军若是想要抢占,便动手试一试!”
“这……实在是太误会了。”潘凡伟本以为还是什么原因,听完呆了,心中虽然好气又好笑,却还是不得不忍住怨言说:“钱公,我绝无贪夺家产之心。实在是九年前,西班牙人就已经屠戮全城,不知多少人阖家丧尽。而今西班牙人故技重施,地方土著助纣为虐。这般祸事卷来,岂会是我在诓骗?”
“此天地之下,朗朗乾坤,哪里来得那么多鬼魅魍魉?那西班牙人那地方土著,那一个我未曾见过?他们哪个对我,一样不是敬爱有加?反倒是你,这等挟寇自重之心,我在大明不知见了凡几。哪一次不是最终又敲剥士绅军民?”
“我若有半句假话,定叫天打五雷轰!”
“若是赌咒发誓还要国法做什么?”
“军中都是本乡本土子弟,具是为了保卫桑梓而战,如何做得出那等龌蹉事?钱公,时间紧急,莫要再耽搁了!”
“我不走,我就不信了。这朗朗乾坤之下,还真的会有那等猪狗不如之辈,会做出屠戮无辜,抢掠无辜的事情!”钱明礼一语双关,也认定了潘凡伟与国内乱世之时那些军阀之辈所作所为一模一样,不外乎是养寇自重。
潘凡伟听此,嘴巴急得都有点起泡了
仿佛不愿意再听潘凡伟分辨,钱明礼站起身就到屋门外,朗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聚兵是为了甚么!我在此传播圣贤大道三年,除了华人,也有土著弟子与西班牙学者。他们都为化所感染,岂会做出你所言恐吓的那等罪恶之事?我今日就站在这里,且看着……”
还未等钱明礼说完,忽然间潘凡伟耳朵一动,猛地冲过去扯着钱明礼进了屋子。
潘凡伟扯得猛,动作又急又快,以至于做完这个动作以后一行人直接扑进了屋子里。
这时,一连串的炮弹升空而起,落入中国城里,其中赫然就有一枚进了钱氏大院之中。
炮弹被烧得通红,擦着门梁直接就燃烧了起来。但这显然还不止于此,那颗炮弹冲入屋内以后,在狭小的屋子里反弹了几下,横冲直撞,顿时就带起了一阵惨叫。
“我的孙儿!”钱明礼惊叫着,看着院落里一个跑进来的小男孩被这炮弹直接打成了一团肉泥。
鲜血飞舞,肉酱四溢。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前,惊得所有人心惊胆战。
“钱公,走吧。再不走,那些土著暴徒就要来了。”有了示例教训,潘凡伟的话终于被钱氏族人听了进去。不用潘凡伟辛苦劝诫,钱氏族人们纷纷惊叫着扯着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