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是找我三伯有大事,堂堂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会找我一个小小太子伴读,而且脸上那讨好的笑容连头猪都能看得出来?
三伯对于这个司礼监掌印的选择原则,还真是谁没本事让谁上啊。这要是承平时期,倒的确是个好选择,可以让内阁的权力无限放大。
可是问题在于,这要是一旦有事,司礼监掌印这样重要的内廷盟友一点能力都没有,那就要坏事了啊!
高务实心里叹了口气,暗道:只能说三伯也根本料不到隆庆会死得那么早吧,要不然的话,就算重新把陈洪推上去,也比这个孟冲好使。
孟冲果然是来求情的,他甚至没敢多试探,直截了当地就问了高拱昨日回去之后是不是对自己很是不满,然后见高务实皱着眉头一时没有回答,立刻求饶喊冤、赌咒发誓自己一定痛改前非,把内廷“照看”妥当。
高务实一时也有些目瞪口呆,他也没想到孟冲一个堂堂司礼监掌印,居然能低声下气到这个程度,呃……这也算是能为常人所不能为了。
想了想,高务实才叹了口气,道:“孟公,昨日的事,我也不瞒你,元辅那边的确颇为不满,觉得这样下去只怕要坏大事……”
孟掌印吓得脸都白了,居然两腿一软,作势就要跪下。
高务实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扶住,疾言厉色却压低了声音道:“孟公自重!”
孟冲一把抓住高务实的手,看那模样就差哭出来了:“小阁老,咱家知道错了,咱家……求元辅再给咱家一个机会,就一次,好不好?看在咱家对元辅忠心耿耿的份上……”
“孟公!”高务实见他越说越不是路,赶紧一瞪眼,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你的忠心耿耿只能是对皇上,就像元辅一样!”
“啊,是是是,小阁老教训得是……”
“我不是严世藩,我也不想做什么小阁老!”高务实又瞪了他一眼,左右打量,稍稍松了口气——孟冲还算没蠢到家,周围的内侍全部被打发走了。
高务实见孟冲被他唬住,不敢再口不择言,这才轻咳一声,装出一副十分苦恼的模样,犹犹豫豫地道:“元辅那里现在的确很不高兴,即便是我,也不敢说一定能劝住他……”
这话说得有意思,孟冲到底还是在宫里侍候多年的老太监,一下子就嗅出其中的异常,眼前一亮,忙道:“小……呃,小高先生在元辅心中是何等地位,天下谁人不知?只要小高先生肯稍开金口,元辅岂会拂了小高先生之意?万万不能,万万不能呀!”
他先吹捧了一波,然后稍稍一顿,换上一脸可怜巴巴,求道:“小高先生,咱家对元辅和您,那真是掏了心窝子的呀,您看……怎样才能让元辅回心转意?您老放心,只要您肯在元辅面前为咱家美言几句,咱家……呃,咱家……”
他说到这里才忽然想起,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地方能报答得了高务实——他不是正经官员,升迁什么的完全无从谈起;他也不缺钱,这小爷日进斗金,“三十万两挥手洒”的豪气响彻四海,送钱的话,只怕自己全副家当人家也未见得正眼一瞧。
这他娘的就尴尬了。
高务实也瞧出孟冲的尴尬,他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孟掌印,你不必想那些,我呢……还是愿意拉你一把的,不过不是要图你什么报答,你也知道,我什么都不缺,对吧?”
孟冲一听,感动得差点没哭出来,连连点头:“小高先生高风亮节、义薄云天,孟冲铭感五内……”
“好了好了,这些闲的就不要说了。”高务实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我虽愿意帮你,但你也知道,昨天那样的情况实在是……我看要不这样,司礼监稍微调整一下,再补一两个秉笔进去帮你,你意下如何?”
“好好好!”孟冲小鸡啄米一样的连连点头:“小高先生此计甚妙,就是……咱家也不知道下头的小崽子们究竟谁有能耐,要不就请小高先生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给咱家推荐一二俊才?”
咦,孟掌印你别的本事不咋地,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嘛,看来也不算完全的废物,还是可以回收利用一下的。
高务实也就不客气了,笑了笑道:“人选呢,我倒是也有两个,巧了,你还都认识——一个是大同镇守太监黄孟宇,一个是现在小爷身边的陈矩。这两人,孟掌印觉得如何?”
“好好好,小高先生能看上的人,必然是好的——这件事,小高先生只管放心,咱家就算豁出老命,也一定帮小高先生您给办好了!”孟冲赌咒发誓一般就把事情应了下来。
高务实呵呵一笑,点了点头,满意地道:“好吧,那这件事就先这样,元辅那边你也不必太担心,我自会去帮你疏通。不过呢……今后内廷这一亩三分地,你可一定要用心一些,看好了才行。如果有什么情况,或者有什么犹豫、怀疑,又不好直接去找元辅的话,你也不必憋在心里,尽管来找我说就是。”
“是是,多谢小高先生指点,孟冲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