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皇帝复文,谕敕曰:“王诚心内附,卿等合词陈请,至再至三,已悉忠恳。朕以凉德,冲年嗣统,惟上帝之卷命孔殷,祖宗之基业至重,兢兢夙夜,惧不克堪……凡二十有六年矣。王三请内附,至以不德自责,朕不忍固辞,今勉为准允……
朝鲜王李昖封恭顺王,于神京赐王府一座暂住,俟朝廷为之选地,再行之国。李山海劳顿千里,奉表内附,令暂守原官,委为内附经略……其余封赏恩赐皆另候明旨。钦此。”
此三请三让。
在这最后一请之中,李山海居然代朝鲜王李昖说“若仍不得陛下垂怜,此非上国之不悯,实因下臣之不德。臣惟去冠赤身,负荆请罪来叩御门”,这话说得可就真是够重了。
这段话是说:如果皇帝仍然不准朝鲜内附,这不是上国没有怜悯之心,实在是我这个臣子品德低下之极。为消弭罪过,臣只能脱帽赤身,亲自来京师负荆请罪,叩拜在皇宫门口。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皇帝陛下自然只能勉从所请,接受朝鲜内附了。紧接着,皇帝就宣布了封赏,算是把事情敲定下来。
事情到这一步,似乎应该就圆满了,但……其实不然。朝鲜都要内附了,那么这场仗就应该告一段落,因此朝廷还必须有其他配合措施。
于是,另外两道诏书又先后宣布。
第一道便是宣布战争胜利结束的平倭诏:
“朕缵承洪绪,统理兆人,海澨山陬,皆我赤子,苟非元恶,普欲包荒。属者东夷小丑平秀吉,猥以下隶,敢发难端,窃据商封,役属诸岛。遂兴荐食之志,窥我内附之邦。尹歧对马之间,鲸鲵四起;乐浪玄菟之境,锋镝交加。君臣逋亡,人民离散,驰章告急,请兵往援。
朕念朝鲜,世称恭顺,适遭困厄,岂宜坐视?若使弱者不扶,谁其怀德,强者逃罚,谁其畏威!况东方为肩臂之藩,则此贼亦门庭之寇,遏沮定乱,在予一人。于是少命偏师,第加薄伐。
平壤一战,已褫骄魂,而贼负固多端,阳顺阴逆,求本伺影,故作乞怜。册使未还,凶威复扇。朕洞知狡状,独断于心。乃发郡国羽林之材,无吝金钱勇爵之赏,必尽弁服,用澄海波。
仰赖天地鸿庥,宗社阴骘,神降之罚,贼殒其魁,而王师水陆并驱,正奇互用,爰分四路,并协一心,焚其刍粮,薄其巢穴,外援悉断,内计无之。于是同恶就歼,群酋宵遁,舳舻付于烈火,海水沸腾,戈甲积于高山,氛浸净扫,虽百年侨居之寇,举一旦荡涤靡遗。
鸿雁来归,箕子之提封如故;熊罴振旅,汉家之德威播闻。除所获首功,封为京观,仍槛致俘虏,弃尸稿街,传首天下,永垂凶逆之鉴戒,大泄神人之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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