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管着马市,最知道草原上如今什么状况,干旱之下,鞑靼可能不劫掠吗?不可能!
那么既知鞑靼必然来,他躲是不躲?
既知道必然会有人放鞑靼进来,他躲是不躲?
他可惜命得紧。
如果鞑靼大举进犯,北边必乱,那……宁藩有没有机会?
朝廷收拾安化王是极快的,那也是因为边镇有重兵吧,南边儿呢?
当年,也没人觉得靖难能成。
所以沈珹当时虽是敷衍着洗砚,但心底也是有些动摇的,更何况,他也是真心惦记老父安危,亦不想早早丁忧。
可如今……
“勿论是谁,你这一杀人,打草惊蛇……”沈珹没好气道。
沈?却立时道:“老爷交给我。山西松江千里迢迢,这边洗砚背后的人就算得了洗砚死了的消息,想送去松江,也要些时日,总不可能日夜换马急行——
“但他们不行,咱们却行,昨儿我还见着了顺风标行镖头邢大桩,他说田丰田当家这一两日就会到大同了。我一会儿便去寻他,先叫他派些人手把咱们府上保护起来,再让这边传话过去尽快回松江看看情况。事关松江,就是看在瑞二叔面子上,田丰也会加紧去送信。
“鞑靼这件事,无论是真是假,都要让田丰尽快告诉瑞二叔。”沈?盯着沈珹道,“这件事,瑞二叔能上达天听,只有上达天听了,老爷才安全。老爷这是为了满城百姓大义灭亲,便是老太爷不幸为贼子所害,三年后,老爷有山西这许多功绩在,瑞二叔再帮衬一把,想起复也一样容易。”
为了满城百姓大义灭亲,牺牲了儿子牺牲了老父亲,从此以后,他沈珹便是道德君子,有这层金光护体,便是政敌想攻讦也难。
只是,此后,他沈珹也必须是个忠臣,墙头草的事儿就别想了。
沈珹长叹一声,事到如今,已没得选择了。
“?哥儿,这事儿就辛苦你了。”沈珹道。
他顿了顿,道:“往后多和你瑞二叔走动走动,河南山东都叫他搞了商籍,往后,为父给你捐个出身……”
沈?垂下眼睑,旁的不说,只这“?哥儿”已是许多年不曾听过父亲叫过了。从前他都是叫老二的。
既是老二,上头就有老大。
但今后,再没有老大。
再抬起头,他目光坚毅,肃然点头,口中也改了称呼,道:“是。父亲放心。”
*
雍肃殿里,寿哥看条陈密报时候,众人也都在用眼角余光关注着他。
见他表情变换,众人便都下意识都去看沈瑞。
沈瑞却是眼睑低垂,甭管是王华、杨廷和还是张永,一概不看。
那密报是田丰日夜兼程送到他手上的。
宁藩想引鞑靼入关乱了北疆。皇上若这会儿御驾亲征,那是正好送上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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