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和翻看着眼前的东莞财政账簿,上面记载着一笔笔极其详实的收支记录。
盐引、田赋、铁课、纺课、行船、经贸、商营无一不记的清清楚楚,由不得他陈景和不信也得信。
东莞,确实就是那么富。
这下陈景和可就又燃起了斗志,先前受到的小小挫折瞬间跑了个无影无踪,转头来踌躇满志。
县里那么富,简直堪称全大明最富的县,做这种富县的县令,他自是可以大展拳脚!
“快,本县要好生了解咱们东莞县的经贸。”
陈景和还算是比较务实的,并没有一上来就发号施令,而是决定先亲往视察一番。
这种事上,李延宗作为财政所的掌簿自然是全程陪同。
一道的还有葛和。
在县城里几家大的商号逛了一圈后,陈景和问道。
“本县之前注意到,咱们县里经贸的大头收入均来自于和阿拉伯人的交易,既如此,本县当接见一番城内的阿拉伯海商。”
此话一出,陪同的李延宗及葛和二人面色一变。
“这”
“怎么?”陈景和敏锐的觉察到不对劲,正色道:“这阿拉伯海商也算为咱们县的繁荣贡献颇大,本县打算亲自接见感谢一番。”李延宗接过话茬频频点头:“是是是,县尊说的对,确实应该好生感谢一番,既然县尊打算纡尊降贵亲自接见,下官马上安排。”
“甚好。”陈景和满意点头,拍了拍李延宗的肩膀:“辛苦李掌簿了,本县初来乍到,至今很多事幸亏有李掌簿操持。”
“下官应该做的。”
李延宗谦虚一句,随后将陈景和送回县衙,这才和葛和一道乘车去寻阿拉伯商人。
马车内,葛和面露焦急之色,慌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你慌什么。”
“延宗,县尊要见阿拉伯人,届时一问,事可就全露了馅,不可让县尊见那些阿拉伯人啊。”
李延宗瞥了葛和一眼,哼出一声来:“你说不见就不见了?县尊执意要见,咱们若是硬拦,反而是此地无银,让他见吧。”
“哎呀,我的延宗兄。”
葛和大急,劝言道:“便是要见,那也应该往后推迟几日,等咱们将一切安排好了再说。
你前些日不还说先摸摸咱们这位陈县尊的底再和其摊牌吗,怎么今日”
“这不是我的意思。”
“那是?”
李延宗的马车一路驶到望月楼,前者便笑道。
“随我来。”
葛和虽然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听话同行,随着李延宗一路上到望月楼的三楼,在最深处的雅间内见到了一个始料未及的人。
李家的现任家主李书闳!
别看李书闳只是商人,葛和是朝廷的官员,可在这里见了面,葛和那叫一个谦卑,快走几步上前一揖到底。
“下官葛和,参见明公。”
“葛掌簿言重了,老夫不过一商贾而已,这明公之称可不敢当。”
李书闳呵呵一笑,却显然没有扶起葛和的打算,姿态很是倨傲。
“免了,坐吧。”
待李延宗二人谢礼坐下后,李书闳才开口。
“听说咱们这位新县令,要涉水了?”
“是的,今天刚说的要见阿拉伯人。”
“好。”
李书闳很是满意的哈哈一笑。
“陈家,马上就要不复存在了!”
“是的。”
两人一说一和可把葛和给说的迷糊不已,这都什么跟什么?
新县令要见阿拉伯人跟陈家有什么关系,李书闳为什么会说陈家完蛋呢?
虽然心中万般不解,不过葛和显然是不敢多嘴询问的,只能强压住规矩听受。
而李书闳也没在这地多待,又随意交代两句后便起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
“万事莫要担心,一切自在老夫安排之内。”
李葛二人起身相送。
“恭送明公。”
夜色下的东莞繁华市井,不为人知的暗流开始疯狂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