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珏心中怒不可遏,一个小小的秀才居然敢质疑马场的信誉!
他乜斜着眼睛,眼角挂着讥诮的笑意,正待出声讽刺两句,却被方四维打断了。
古珏顿住一息,而后扭头冷冷的看着方四维,那种眼神绝对称不上友好,反而是充满了压迫感。
方四维却并不惧怕古珏的威胁,对着范秀才道:“你此时提到学田,是想说什么?”
范秀才微倾着身子,拱手答道:“县尊老爷,小生并非质疑佃田有何问题,只是觉得,学田每年的额租原本是供本学,以及本县贫生,让他们能有机会读书出人头地。如今却佃给了马场,虽然马场为此付出了高额租金,但……小生也大致了解过,其实马场在这片地上所获的利益早就远远超过了他们所付出的‘高额’租金。”
古珏冷笑一声,这范秀才今日可是吃错了药?还是哪根筋没搭对?
方四维依然没有理会古珏,就当他不存在,而是继续问道:“哦?你仔细说说看,本官听听。”
他心中自有考量,并非一味只听乡绅的意见,但也不会完全听信公呈,这就相当于代表民意的公呈与地方权利结构之间的某种平衡。
并非皇权不下乡,而是在这种平衡中,关键看一县之主的县令如何把握。过去乡绅给地方官荐言献策是通过私人书信的方式,并不具有‘民意’性质。自打士绅也加入联署公呈之后,虽说公呈代表‘民意’,但社会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那公呈是否被士绅把持利用,成为他们窃去‘民意’之名,而谋本阶级之利的工具?
这就需要一县之主去判断,而事实上也反映了地方上官、绅、民的政治权利结构中各自真实的地位。好比在涉及赋税事务上,有些官员会一再强调‘索公呈不索公揭’,既以里老等人的公呈作为首要依据,而乡绅的公揭不足为凭。其实也表明在赋税问题上,考虑更多的是‘民意’而非‘绅意’。
虽然并不能制止乡绅借‘民望’引导地方舆论,但至少表明,官员在‘民意’和‘绅意’问题上还是有所防范。
范秀才得到方四维的鼓励,继续道:“小生曾因家里想开一间食铺而去多方打听过,也曾想过在马场周边租下一间铺面开食铺,就是想到马场人多,买卖肯定好做。但打听之后才知,马场周边所有的铺户门面全是马场所建,并且出售出租。只可惜租金太过高昂,已超过我家的承受能力,是以只有放弃,租金尚且如此,遑论铺面售出的价格,估计都得上天去……”
“当然,小生也并非指责马场收取高额的租金,相反,还会大赞马场经营有方。只是,小生一想到这一大片土地上还有学田,曾经那些学田上的产出都属于儒学,而今却是属于私人……小生就觉得惋惜,要是这片官地由官家经营而非私人,卖铺面也好,收取租金也好,所得利益不就完全属于官家了吗?儒学也会因此受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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