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结塞外前元余孽,频频有书信往来。
这等罪责,远超祭祀前朝君王,留存前朝所赐之物。
上一刻是大房的子弟围殴其他房的人,现在还是同样的人,却是孔家其他房的子弟愤怒的围殴大房的人。
孔讷和孔公鉴两人因为就在朱允熥的脚前,那些愤怒到了极点的孔家人,却终究还是不敢靠近过来。
两父子噌噌一下,便抱住朱允熥的腿。
“求殿下饶恕……”
“罪臣求殿下饶恕。”
“罪臣千错万错,殿下要打要罚,便罚罪臣一人。”
堂堂衍圣公孔讷此刻已经是泪流满襟,嘴里胡乱的说着求饶的话。
孔公鉴这位自幼聪慧,执掌孔家事务的年轻人,此刻已然没了过往的神采。
“殿下赎罪,此后殿下叫臣做什么,臣便作什么。臣愿为殿下做牛做马,以报殿下活命之恩。”
朱允熥皱起眉头,抖了抖腿,却都不掉孔家这对父子,于是脸上便更加阴沉了一些。
一直在观望等候着太孙下令的田麦,见此情形,便当即挥手叫了几名麾下上前。
官兵们左右拉住孔讷父子,却见也不曾能将二人拖开。
便有官兵,手持刀鞘,狠狠的砸在孔讷父子的脑袋上。
一阵鲜血飞溅,孔讷父子两人终于是撒开了手,满头血水夹杂着散落的头发,任由官兵们给拖到一旁。
没了束缚,朱允熥终于是站起身来。
他抖抖衣袍,有些嫌弃的瞧着堂堂圣人世家的堂前,是这等菜市般的混乱。
“孔家,不过是一座立了千年的牌坊而已。”
“人人都可来拜,人人都奉若神明,却又人人都不愿沾染。”
“孔家的忠诚?”
朱允熥脸上露出一丝讥讽,冷嘲一声,低头看向被官兵手中长刀压着,只能目光呆滞惊恐的抱团缩在一起,望着自己的孔讷父子。
朱允熥轻蔑一笑:“孔家的忠诚,于孤而言,一文不值。”
他提起脚步,便往堂外走去。
朱高炽和朱尚炳两人亦步亦趋,跟随在朱允熥身后。
当朱允熥走到了堂前廊下的时候,天空忽的闪过一道亮光,继而是滚滚雷鸣声。
雨点,在瞬息之间,便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
朱允熥停下了脚步。
朱高炽站在一旁,小声道:“叫了伞过来,再出府?”
朱允熥摇摇头,回头看向堂下。
“圣人无错,孔圣教化万民,功德自有天下及后世人评说。”
“孔家长房,目无王法,目无君上,祭祀前朝,勾连塞外,罪不可恕。孔家其余子弟,累世荣养,不思社稷进取,有罪,当罚之。”
最后丢下了一番话后。
朱允熥便不再望向这乱作一团的孔府前堂,而是看向廊外。
天空中,雷声大动,闪电穿过云层,不知落在了何处。
雨丝也密了起来。
朱允熥却还是只身步入雨中,朱高炽忙不待,正要找伞,却见太孙府总管雨田不知从何处寻了把伞出现在眼前,便当即夺了伞撑开,追赶了上去。
而在孔府堂下。
得了准信的田麦,脸上瞬间露出一片杀气。
田麦大手一挥:“太孙教令,羁押孔家一干人等,锦衣卫外出,追捕在外孔家族人。凡孔家大房子弟,一概枷锁。其余人等,扣押约束。连同罪证,一并发往应天,交由朝廷。”
“查封孔家名下田亩、产业,府上金银细软。名下奴仆登记造册,名下佃户厘清。一应事物,皆封存,留待从后发落。”
“奏报锦衣卫指挥使司衙门,请各所清查地方,凡入孔家九族内,一概缉拿归案。”
淅沥沥。
孔府外,雨势愈发的大了。
朱高炽撑着伞,勉强将自己和朱允熥两人挡住。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脸色凝重:“孔家这般处置,是否还是要先奏请皇爷爷知晓,毕竟千年传承,于天下人心中的分量,不是我们几人能够兜得住的。还有山东道的叛乱,到底该如何清除,还是需要今早了结。”
朱允熥停下了脚步。
朱高炽猝不及防,撑着伞便撞在了朱允熥的后背上。
豆大的水珠,连成串的从伞面边缘如同连珠一样落下。
朱允熥抬手将伞面顶起,面无表情,平静道:“山东道叛乱,孔家此刻出事,不住半月便可被张志远等人平定。”
雷声、风声、雨声,愈发的大了。
朱高炽扯开嗓子喊道:“那孔家呢?”
朱允熥提起了脚步。
“我回京,定天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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