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来一听‘人命’这两个字,止不住便是咽了口唾沫。
他这几天虽是一直在讨好小卢捕头,但不知怎的,这狗杂碎就是看他不顺眼,一直冷不丁的。
等到了地方,真有事情,恐怕,九成九,这狗杂碎会把自己给推出来啊。
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又没啥根骨手脚,怎么跟那些乡野猛男相比?
李春来可是知道,这些野汉子,到底是有多彪悍的。
一锄头便把人脑袋撅下来,那都不是事。
而且,朝廷都不敢判,更不敢拿人的。
这便是‘皇权不下乡’。
“这他娘的可咋办?”
李春来一边跟着人流往前走,脑门子上都是渗出冷汗来,脑海飞速的旋转着。
这人,要喜欢一个人,可能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可是,若是讨厌一个人,怕是有千万种理由。
李春来时而偷偷的打量着明显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小卢捕头,一边绞尽脑汁想着办法。
到此时,李春来基本可以确定,这小卢捕头之所以对自己这么恶,八成,是跟大舅杨德山有什么过节。
可杨德山竟然没提醒自己一句……
这让李春来有些咬牙切齿,太不地道了啊。
不过,惶恐了一会儿,李春来忽然一个机灵!
他大舅杨德山那种人,说是‘人精’也绝不为过,如果他知道得罪了小卢捕头,不可能没有察觉。
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更深的纠缠,杨德山并不知道?
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太冤枉了啊,小卢捕头这狗杂碎,怕是能活活把他这小身板给玩死啊。
……
“住手,都给老子住手!弓箭手准备,谁敢乱来,老子可就不客气了!”
一路乱糟糟中,已经抵达了陈家庄附近。
前方,两边人群已经在堆满了麦秸的场院里对峙起来,都是拿着什么镰刀、锄头、斧头等各种凶神恶煞的凶器。
只不过,一方明显人多,而且大多都是男人,得有个二三百号。
另一方人却是少许多,怕都不到百人,而且,里面许多女人都是拿着家伙什上阵了。
那卢大捕头倒也真不是白白混到了这等高位,当前来便是虎吼一般来了一嗓子。
周围马上便是有军队和捕快的弓箭手顶上去。
人数却并不多,只有二三十个。
军队那边还好些,勉强有些模样,捕快这边就有点拉稀了,不仅弓小,箭矢也不像太有杀伤力的模样。
两边对峙的乡民见有官军来了,都有些慌,却依然不肯放弃对峙。
人多的一方,有人忽然大呼道:“诸位官爷,还请你们给咱们老陈家人做主啊。他们姓张的这群狗几把,踩了咱们的地,坏了咱们的庄稼,还不认账!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啊!”
“放你娘的狗臭屁!”
“谁踩你们的庄稼了?地里的庄稼早就被收完了!还有,那块地本来就是我们张、陈两家共有,你们凭什么说是你们的?”
对面人少的张姓人家,马上便是有人大骂着反驳。
“就是,凭什么说是你们的?”
“狗日的姓陈的欺人太甚!”
“嘿,你们这些外来户还反了天了,爷们们,弄他们!”
“弄他们,有官老爷给咱们做主哇!”
李春来本以为形势已经得到了控制,刚要松口气,谁曾想,居然一下子便是闹大了。
本来还算克制的两边人群,一下子激动起来,已经开始互相投掷各种物什,很快便是有人被砸的头破血流,嗷嗷大叫。
“住手,都住手!”
官军这边也急了,几个大佬连同他们的亲兵都是连连大喝。
可在这种躁动的环境下,这非但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反而要成为一种暴虐的催化剂。
便是卢大捕头此时也没了方略,急的在马上连连摇摆,都快要掉下马来一般。
李春来也急的满头大汗。
‘这他娘的,流年不利,要搞起来啊。’
可还没等李春来想完,也不知道是哪边有人‘嗷’的一声大呼,场面终于不受控制了,两边人一下子都冲起来。
卢大捕头嗓子这时都喊哑了,眼睛一片血红,大骂道:“上,快上,把这些刁民分开来!”
其他大佬也都是急急大呼,官军马上便是一阵糟乱。
这边,李春来刚刚把‘扁担’上的汗水擦干净,便听到小卢捕头那龟儿子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大呼:“小李子,你他娘的傻愣着干什么?快跟着刘黑子他们,赶紧去把人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