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炳上了一道奏疏,早先朝廷以八人分别盯住八镇时,他是负责蓟州的,随着杨尚义等人不断禀报蓟州清屯已有进展,所以他请命以钦差身份再去一趟。
在他之前,杨廷和也已经去了山东。
内阁现在就剩杨一清和王鏊两个人了。
王鏊岁数大些,已经六十一了,杨一清还小他四岁。不过两人都是极有精力的,每天都是从早到晚的阅读奏疏。
“……蓟州、大同、榆林、宁夏,清屯之事几乎是镇镇有事,这宣府总兵杨兴倒是与众不同,人、田、军一样不乱。”王鏊手里掂着本厚厚的奏疏。
杨一清放下毛笔把东西接过来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数字对得上,朝廷在大朝会后下旨催促,他们也颇有进展。”
“阁老真不觉得奇怪?”
杨一清鼻腔嗯了一声,“不管是真的假的,他都不能在宣府久待。不过,老夫倒希望他是真的。有一镇能相对顺利,陛下那边总算能宽慰一些。至于你的担心,不足为虑。”
王鏊的担心也很简单。
清理军屯这么难的事杨兴在宣府能推得下去,那还有什么命令他下了以后,那些将官会不执行呢?
杨兴在宣府待得太久,已经不得不防了。
“就算不足为虑,也该防患未然,此事等陛下再召见,我们是要和陛下说的。”
杨一清没有反对,也没有不反对,他是在边疆待过得人。
其实以大明此时的局势,不太可能有边疆将领能够作乱,造反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只在京师里想象外界的人,大概是不明白这一点的。
不过这并不重要,如果要调动那就调动吧。
其实皇帝把王廷相调离陕西,怕也是有这种心思。
“济之。”
王鏊见他忽然称字,有些意外,“怎么了,阁老?”
“近来,老夫每每在想,能与济之共居内阁,也算是一种好运。”
“阁老哪里的话。”
“不,我是在想,将来如果有那么一天,咱们有没有刘李谢的结局。”
王鏊心思微动,皇帝稍稍针对了一下杨一清,看来他是有些害怕了,不过他也不说明,只是笑着讲,“那一天,我还没有想过。只不过,陛下其实是宽厚重义的性格,绝不会亏待为国立功之人。”
“今日就我们两人了。”
王鏊心领神会,“阁老请说。”
“你原本就是帝师,在朝三十年,先帝对你也极为看重。记得弘治十一年,陛下以一句‘明年春暖以闻’挑动了那封东宫出阁讲学疏,后来,先帝便简拔你入东宫。”
王鏊谦虚起来,“哪里,这都是先帝厚爱,每念及此,我还心中有愧。”
“他,你怎么看?”杨一清直接指向王炳的座位。
王鏊沉默了一下。
杨一清则不客气,“老夫便直说了吧,老夫还在,他与你坏不到哪里去,老夫若走了,他与你也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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