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要写,要建议皇上继续推行!”王守仁斩钉截铁的说:“军屯侵占过甚,致使卫所破败,几无可战之兵,一个安王造反便让此事折戟,但大明何日才能除此弊病呢?!”
王廷相更狠,“自古以来,清丈田亩都是人头滚滚,只想着顺顺利利、却不杀人而做成此事,我还没有见过类似的事。因而,本官也认为军屯清理绝不能停。否则宁夏如何能有更新之象?”
这两人可以说这大明西北的实权派人物。
张璁在京里待过,在淮安府待过,在内地他尚未见过如王廷相、王守仁这样的官员,以往那都是个啥呀,毫无抱负、满心都是一个贪字。
但在这一刻,他对这两个人有了某种共鸣的感觉。
不管是陕西巡抚还是河套总督,他们都可以想办法甩掉这件事的,但是他们没有。
这不仅是在现实的政治中为张璁助力,更是在理想精神层面给他以震撼。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世上是有这样的人的!
张璁颇为郑重的向两人行礼,“伯安公,子衡公之高义,下官今日方知!”
“莫要捧我们了,你张秉用(张璁字)在淮安府山阳县斗贪官、护百姓,牢狱而不能改尔之志,若论高义,天下也是有你这号人物的。”王守仁笑着说道。
人生难得知己。
这三人忽然开始惺惺相惜起来。
原先王廷相有些想抢功,可锦衣卫拿了头功,他也就没甚好说的了。
不管怎样,事情安稳搞定,皇帝不会少了他们任何一人的好处。
仔细想来,他们三人,哪个不是皇帝专门简拔、委派过来的。
这是一个具有某种历史意义的时刻——三个想做点靠谱的事情的大臣同时聚集在大明西北之地,且都受当朝皇帝的信任。
“下官这就来拟奏疏!向皇上报捷!”
……
王守仁的思绪则被天边的晚霞带回了弘治十二年,当初他刚刚中进士,因为跟随王越到西北亲眼见识了军屯被侵占的厉害,所以愣头青般上了疏。
但当时,太子对他的处置却是贬到贵州龙场。十年过去了,到此时他终于明白过来。
皇帝其实什么都知道,他只是在等待机会。
所以张璁觉得继续建议清理军屯是冒险,但王守仁则知道绝对不是。
因为他更加了解如今的正德皇帝。
与此同时,王守仁也暗下决心,不管如何,他一定会辅左皇帝完成此事,宁夏造反,他则兵出宁夏,榆林造反他则兵出榆林。
十年磨一剑,他与他的兵便是皇帝磨得那把剑。
现在,宁夏也只是个开始而已。
……
镇城之内,随着陕西巡抚王廷相的到来,原先的混乱开始逐渐消散,官府的主心骨一到,稳定城中秩序的工作便能顺利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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