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天下士人当然是不答应,欧阳铎也就有了这么一个二选一的困境。
老大载垨脾气不小,说:“什么叫不得不致仕?他是为了自己的清名而弃父皇于不顾,亏得父皇还以首揆重任相托,对其也推心置腹,结果却换不得他的真心,如此这般人,留之何用?”
朱厚照抿着嘴唇不说话,他猜测老大或许是存了赶走一人,他就能在内阁进一步的心思了吧?
此外,欧阳铎去位事小。
但欧阳铎之后就是严嵩,严嵩这个人和清流一点关系都没有,由他代替欧阳铎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可他这个大儿子在这次事件中表现的很是兴奋。
他和严嵩之间不知有没有默契行事的可能?
对于这种事情,作为皇帝不需要去确认,因为去确认可能会被骗,真正要去做得事情就是‘挑拨’这两人的关系,让他们走不到一起。
皇帝是旗手,这件事太容易了。
接着他眼睛一瞥,问:“老二,你以为呢?”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二儿子很有才干,可惜他在权力方面不够敏感,“回父皇的话,儿臣愿为父皇当一回说客。”
载壡不说话,这件事到这个程度根本不是欧阳铎的态度问题,更何况,这种老臣必然不会贸然选择,所以扭转过来是绝对不可能得。
但这就是老二的处理方式,
皇帝问他,他不会说和我无关、我不知道或一切听父皇的,他也不会去站边选择,他是会表现的积极一点,愿意为了皇帝去奔波,但游历于真正的游戏之外。
一次两次玩这种刀尖游戏是可以的,长时间能这样就代表他对于政治其实很敏感。
他这么说么,朱厚照没办法,欧阳铎那么多年的臣子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人家致仕,有人愿意去劝你都不同意,那太无情了,况且劝不出个结果来,就让他去吧。
“好,那你便去会会这个人。”
“儿臣遵旨。”
“对了,你今天入宫求见是为了什么?”
老二这才想到要禀报,“儿臣面见父皇,是想请父皇到科学院一观,那里有新的成果了。”
“喔?”朱厚照搓了搓手,“这是个大事了。你来安排时间吧,递个奏疏上来使朕知晓。”
“是。”
这之后他们三兄弟便退了出去。
朝堂上得游戏不外乎就是这样,说来说去就是平衡。
至于说严嵩和老大之间……朱厚照也有办法。
这种事是看菜下碟,严阁老是个聪明人,所以就简单。
次日,他也因为欧阳铎之事到宫里来。
这家伙六十岁了,作为一个二十多岁就入朝做官,八十多岁才死的人,严阁老的大戏还有得好唱呢。
而且做官几十年,一直官位显赫不出大事,代表他这个唱戏人水平也高。
历史有时候很吊诡,比如常识中我们认为有奸臣在,那么皇帝肯定昏庸,可真的了解嘉靖的人基本都会说他是绝顶聪明。
可为什么如此明智的帝王手下会有明代这个鼎鼎有名的大奸臣呢?
在朱厚照看来就是严嵩对于‘皇权’这个两个字的理解非常非常深刻,甚至不下于他,表现出来的形式就是皇帝忌讳的事情,他坚决不做。
历史上嘉靖皇帝有时会逗逗他,就是‘放纵’他一下,那意思你反正权倾朝野了,你去干点权倾朝野应该做得事,但严嵩没有一次上当。
他始终就一条:大明朝只有一个人可以呼风唤雨,那就是皇上!
这种甘愿当狗的人,当然容易就混成奸臣了。
所以对于他和载垨之间得问题,朱厚照就是一句话,他在见到严阁老的时候问道:“惟中,欧阳铎要弃朕而去了,他要走,朕不拦着,内阁今后由你当家,可这个家不好当,你得需要好帮手,你觉得增补之人是谁合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严阁老眼袋也出来了,他平静的说:“陛下重任相托,微臣心中惶恐,况且阁员增补乃圣心默定之事,微臣不敢多言。”
“朕是有所属之人,不过总是要与你结为同僚的。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给朕上一道奏疏。”说着他开起了玩笑,“还有,你可不要再致仕了,否则龙椅、内阁成了父子间事,这就显得荒唐了点。”
严嵩心头微动,什么叫荒唐事?又让他推荐人,又怕福亲王位次靠前。
略做思考之后他就明白了,内阁是论资排辈,后进来的人位次自然靠后,所以这次福亲王应该向前进一步。
但皇帝并不宠爱皇长子,本来他入内阁也多是参与、观摩与学习,实际没什么用处。
这没什么,可话里话外那意思应当是要他讲出来吧?
其实这样没那么难猜,重臣和皇子走得太近在皇帝那里本来就是忌讳,现在天子又隐晦的擦边提到,那基本就是**不离十了。
“微臣明白,回去以后便拟疏上奏!”严阁老很有当狗的觉悟,他心里一盘算,这事不难,反正福亲王没什么机会,得罪得起。
朱厚照微笑点头,不管严嵩又没有接收到他的心思,这都无所谓,因为如果上来的奏疏不对他可以留中甚至退回去,一直退到他上得对了为止。
说白了,他就是逼着严嵩要把载垨得罪死了。
如此,龙椅才坐得心安。
这里没有知遇之恩、知己之交,也没有父子情深、血浓于水,这里是朝堂,这里有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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