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受了反噬的李氏巫女胸中一闷。
哇地张嘴,呕出无数夹杂血块的粘液,喷了她的护卫一身。
甚至压过堂下尸臭鱼腥的臭味,弥漫开来。
这一插曲,反倒让原本剑拔弩张的现场气氛一缓。
毕竟,谁也不想在这臭味里对峙。
沈晏身上从不缺帕子,和赵鲤以香帕掩鼻。
被沈晏一个瓷盏砸得满头是血的源雅信,暗自松了口气。
他并非毫无气性,只是倭国之人善屈伸隐忍之道。
就在源雅信放低姿态要说些什么时,一个脚步声匆匆而来。
“沈大人,陛下言道此事不过是意外,不必……”
卡着时机来唱红脸的小顺子,刚要进门,便被复杂的味道呛了个后仰。
他胃里翻腾,险些吐出早上的早饭。
但戏还得演,小顺子铁青着一张脸,憋着气快速道:“沈大人不必太严厉。”
“陛下还召倭国使者觐见。”
原话本没那么简短,但小顺子擅自改了台词。
看源雅信满头是血,急伸手召人。
隆庆帝递出的台阶,源雅信断无不应之理。
他顶着一头血,深深看了沈晏和赵鲤两眼后,行了一礼随小顺子离去。
“陛下知道您委屈。”
“我这有条手巾,您捂着伤处。”
随风传来小顺子的几句安慰的话。
李氏巫女已这般模样,朝鲜人自也退下。
只是对比倭国使臣的待遇,朝鲜人的退去极不体面。
因这态度差异,李氏朝鲜之人终于意识到,在祖灵所预言的那场战争中,大景或许靠不住。
当夜朝鲜使者的一份密信,急送出盛京会同馆。
没多久,这封信便拆开来摆放在了沈晏的案头。
赵鲤脖子上缠着小白蛇,怀里抱着眼看又胖了一点的小黑狗。
她探头看了一眼那封密信。
这时期的李朝鲜还没有狗胆去汉字化,书信文字仍是汉文,因而没有什么阅读壁垒。
赵鲤看了两眼轻笑出声。
“原来这李朝鲜又是送贡女,巫女还赖在盛京,是他们将未来得战争希望全寄托在了大景?”
沈晏微挑眉,将这封密信递给阿詹——会有专门的能工巧匠将信件复原送回。
他摇了摇头:“朝鲜人的算计也不算错。”
若没有赵鲤去另一个时间线走一遭,一切会按照原定轨迹。
柴珣那蠢笨如猪的玩意,会自大擅自出兵。
估计李氏朝鲜也没想到,大景会在义州战场一败涂地。
就算这些都还未发生,沈晏依旧觉得丢脸至极羞耻至极。
看他脸色赵鲤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将手中肥肉颤颤的板凳小狗沈黑塞到沈晏怀里。
她道:“意识到大景态度转变,不再寄希望的李氏朝鲜,抵抗力度应该能更强一些。”
不像另一个时间线,一年被倭人打得王城沦陷,国王北逃。
朝鲜最好抱着决死之意与倭国在战场撕咬,为大景争取更多时间整备北疆,筹措远征军粮。
沈黑沉甸甸压在沈晏膝盖上。
板凳小狗是治愈系,舔了舔沈晏的手指喉中呜呜两声。
沈晏垂眼看见自己衣上两个脏脏狗爪踩的梅花印,面露无奈之色。
唇角却不自觉扬起,手指挠了挠沈黑的下巴。
是的,这一次都会不一样。
他含笑抬眼看赵鲤:“赵千户下的帖子我收到了,后日一定到。”
决定后天在食为天请客的赵鲤倾身,在沈晏脸颊重重亲了一下:“谢沈大人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