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帝点头应允。
很快,一尊一臂长的狴犴铜像运来屋中。
小顺子十分自觉的退出门外。
并令宫人侍卫,退出三丈之外。
屋中只余隆庆帝、沈之行、沈晏、林着、玄虚子和赵鲤。
赵鲤开口,略过了沈小花和沈大黄得来情报的事由。
只从自己去京营见沈晏开始说起。
她没说,隆庆帝也没问,自然而然以为是青年男女小别重聚。
他本身不是个看中规矩礼法的,什么话都没说示意赵鲤继续。
赵鲤将小顺子紧急求援之事说出来,说到自己进宫看见人事不知的沈之行。
又说到沈之行身上的阴债。
赵鲤也想知道,沈之行从何处欠下这笔凶险的阴债,便说的详尽了些。
沈之行先还不解,根本记不得自己从何处欠下因果。
但听赵鲤描述一些讨债诡物特征时,他勃然色变。
“那诡物有颗痣。”
赵鲤捡着最有特点的说:“生前是男性,个子不算高。”
一边说她一边在脸上点了一点,示意那诡物的痣生在何处。
她话说完,便看见沈之行脸色猛地一沉。
不止沈之行,沈晏两叔侄,便是隆庆帝也在露出些思索回忆之色后,脸阴沉了下去。
和常年黑脸的沈晏不同,沈之行一直都温和仁善待人。
别说赵鲤,就是常和他朝堂针锋相对的林着,都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样难看的脸色。
这时赵鲤才发现,沈晏和沈之行叔侄,其实很是相像。
隆庆帝忽然冷哼出声:“好皇后!”
“朕的好皇后,好妻子!”
他先还看着镇定,说完,却突然起身,一脚踹飞了一张凳子。
这般暴怒模样,是极少见的。
踢了凳子,隆庆帝厉声骂道:“她竟敢拿那桩事来做文章!”
若说之前隆庆帝对皇后还存着一份希望,希望这发妻是无辜。
现在他的希望全部湮灭,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暴怒。
隆庆帝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在屋中踱步。
赵鲤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沈晏身上。
她从没见过沈晏这样的神情。
赵鲤心中越发担忧之时,沈晏探手拉住她。
“别担心。”沈晏哑着声音宽慰道。
见赵鲤不知内情,最合适说出此事的沈之行开口道:“若是所料不差,那些……讨债诡物,这笔阴债,应与当年我沈家之事有关。”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当年家父领家人寓居故里,后发生血案,只我与阿晏逃得性命。”
沈之行看向林着道:“世人常说我叔侄将南都王烹死鼎中过于狠辣,可谁知道,南都王欠下多大血债。”
林着一怔后,不自然回避了沈之行的视线。
却听沈之行又道:“当年并不止沈家满门尽灭,沈家寓居的乡里也受了牵连!”
林着浑身一颤,愕然抬首。
沈之行轻笑,竟有些狂态:“南都王灭我沈家满门时,将整座村子屠得鸡犬不留。”
“方才阿鲤所说的诡物,便是当年我沈家寓居时村中一屠户。”
先前猜测终落到实处,赵鲤握着沈晏的手,内心暴怒。
她面无表情开口道:“所以那些枉死者,竟成了沈家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