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远远地离开,他正想松口气时。
衣摆却被人拽了一下。
曲岩吓得浑身一抖,扭头看去原是走在他后头的水手。
他正想呵斥,就听那水手抖声问道:“头,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那水手惨白着一张脸,说话都有些结巴。
他的话,成功让曲岩心里一紧:“别别别……别胡说!”
他嘴上说着,却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黑暗中,江水冲刷着船板。
曲岩听了两息,并没有发现些什么。
他松了口气,正想开骂。
船下传来一阵唱戏声。
“细雨轻阴过小窗,闲将笔墨寄疏狂。摧残最怕东风恶,零落堪悲艳蕊凉。”仟千仦哾
“流水行云无意话,珠沉玉碎更堪伤。都只为粉黛多情含冤死,就是那薄命的佳人叫李慧娘啊。”
这两句唱段,是出名鬼戏《红梅阁》中的唱词。
讲述李慧娘含冤而死后,化为冤魂告状。
江南咿咿呀呀的特色小调,在唱鬼戏时,就已经听着渗人。
江风呼啸时,夹杂其中,于黑暗中听来,简直叫人头皮发麻。
在这唱曲声响起之后,巡逻的五人先是一静。
而后大惊失色的远远跑开。
第二日清晨,江上不许点卯上工,赵鲤踏踏实实睡了个懒觉。
等她起了,小纨抬来了洗漱的水和洗脸的香胰子。
昨日还活泼的小姑娘,今日有些神思不属,脸色也不大好。
赵鲤捧水洗了脸,用白棉布巾擦脸时,就顺口一问。
小纨有些犹豫,许久才神神秘秘道:“昨夜,据说巡逻的水手们遇上了事。”
“有人在船尾听见了唱戏声,唱的还是红梅阁。”
小纨自己说完,就先抱臂打了个寒颤。
赵鲤听了却有些高兴。
清秋生前就是台上名伶,一口好嗓,有唱戏的声音说明没走丢。
赵鲤点了点头,宽慰了小纨两下。
忽听有人叩门:“阿鲤,出来用早膳。”
是沈晏。
赵鲤开门,离开闻到了一阵浓郁的粥米香味。
沈晏和赵鲤住的房间相邻,公用一间餐厅和卧室。
沈晏已经坐在八仙桌前,给阿白剥鸡蛋。
阿白跟着赵鲤在富乐院混了许久,功课明显拉下,沈晏费力教会的字它好些都忘了。
于是被考了两回后,它就被沈晏抓住补课。
昨夜隔着墙板都还能听见沈晏念千字文的声音。
赵鲤好笑的看阿白软趴趴的趴在桌板上。
过去摸了摸它的头,决定捞一把这个厌学儿童:“沈大人,阿白许久未受香火,对修行不利。”
“不如放它去狴犴大人神龛蹭些香火?”
听了赵鲤的话,阿白猛的起身,即便豆豆眼里满是感激和期待。
沈晏见状叹了口气:“好吧!”
得了他的同意,阿白狂喜的绕了几个圈圈。
沈晏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一边盛了一碗青菜鱼片粥给赵鲤。
新打上来的鱼,又肥又美,一上岸就生片了滚粥,出锅前撒上一把青菜,味道极美。
配粥的,是两碟米糠腌渍的菜瓜。
沈晏道:“这是这边的特色风味,你吃吃看喜欢了,以后命人采买回京。”
赵鲤夹了一块尝尝,顿时眼前一亮。
这种腌菜口感爽脆,带着一种很清爽的鲜味,吃着极下饭。
大清早就吃到新鲜的美食,赵鲤有点开心,舀了一勺粥。
还没送进嘴里,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大人,赵千户,出事了!”鲁建兴走进门来。
赵鲤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
她将那一勺子粥送进嘴里,又往嘴里捡了两块渍黄瓜,一边嚼一边站起身来。
几人一同上到甲板。
在鲁建兴的带领下来到船尾。
船尾围着几个人,在看一口黑陶大缸。
见沈晏和赵鲤来,几人散开。
赵鲤嘴里还咬着渍黄瓜碎,探头看了一眼。
她沉默一下,默默地走到江边将自己嘴里嚼剩下的黄瓜粒,全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