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当然不能对申双英他们讲。
他说的是另一番话:
“独立旅起事的事,我是知道的。我托人带话给李汉铭,告诉他时机不成熟,李汉铭不听,结果,就闹出了这场惨剧!”
申双英又问:
“现在时机就成熟了么?独立旅的惨剧会不会在我们举义反正时再闹上一回?军长可有啥周到的安排?”
米传贤道:
“这正是今天我要和诸位商讨的,我的想法是,以绥九师和暂八旅军心不稳为由,怂恿老龙对布防格局进行调整,让绥九师和暂八旅东移,我新六军则西进,确保对白集城和柳河大桥的控制,在可能的时候,一举突破日军界碑店防线,进入李汉铭控制的国统区,也可以和李汉铭的**来个东西夹击,以歼灭界碑店日军的战果,作为给中央的见面礼。”
金大来击案叫道:
“好!以我两万兵力对付界碑店日军一个联队,成功有绝对把握,就是没有李汉铭军的配合,也有绝对把握。”
124师副师长赵君利不同意这观点:
“金大哥,我们哪来的两万兵力?124师师长是付西海,这小子和他拉扯上来的那帮旅团长是不会跟我们走的,除非是老龙也跟我们走!”
米传贤深思熟虑道:
“这事我也想过,付西海翻不了大浪,到时,我要开会的,在会上宣布反正计划,不赞同的就地解决。我的手枪团绝对靠得住!当然,如果老龙能识时务,参予反正,我们欢迎,能出现七方面军全体举义的局面更好,那样,就不是我们过柳河的问题,而是配合李汉铭军过柳河的问题了,咱们这块天地就光复了!咱们就有大功于重庆中央!”
大家都很兴奋,似乎反正已经开始,且已经成功,他们一个个都做了光复英雄一般。
倒是申双英还冷静一些,片刻的兴奋过后,又不无忧虑地问:
“布防的调整会这么简单么?老龙若是不干呢?”
米传贤自信地道:
“老龙非干不可,这老家伙也怕绥九师的凌福荫不听话,跟在黄少雄后面再过一次柳河。凌、黄二人过去就捣过老龙的蛋,老龙咋会信任凌福荫呢?你们想想!老龙把暂八旅交给凌福荫,不是信任他,是玩弄他。”
都认为有理。
“老龙信不过绥九师,那么,信得过咱新六军么?124师付西海他信得过,申师长,你的125师就未必了。我若是告诉他:新六军长期和**的抗纵打交道,一些弟兄有亲共嫌疑,为防不测,把队伍调开,不是正对老龙脾胃吗?”
申双英道:
“这话不错,确有些人亲共哩!374旅就有十几个家伙往山里逃,被截住了,昨天吴旅长还问我咋办……”
米传贤手一劈:
“很好办,送到老龙的方面军司令部去,证明我米某人从来不讲瞎话!”
“可……可老龙的执法处没准要毙他们……”
“那是老龙的事,与咱们没关系!”
最后,米传贤又说:
“国家存亡,匹夫有责,抗战已到最后关头,南京的汉奸政府很难,重庆中央政府也很难,我们此一举只要成功,就是为抗日决战出了力。谁要怕死、犹豫,现在就退出,不退出,就得走到底,共存共荣!”
众人很激动,发誓和自己的军长同舟共济,共同完成举义大业,临散时还割破手指饮了血酒。
这一晚,米传贤军长活得痛快,五年做汉奸的耻辱和罪恶,大都于慷慨激昂之中记到了龙国康的账上,剩下的,也被他一笔勾销了。他甚或觉着,五年前史二奶奶引他去见龙国康时,他就想到了自己要有今天的光荣反正,就是为了今天的光荣反正才栖身虎穴的。
那时,他只有三千号人,不到两千杆枪,而现在,他要带出的是两万人马两万枪,也许还有一块光复了的国土。
这真是他生命经历中最辉煌的一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