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羊神情悲哀地连连摇头,“大将军,你除了打仗,除了戍守边塞,难道就不能为北疆做得更多吗?就不能为并州的百姓做得更多吗?就不能为大汉国做得更多吗?”
李弘心内的震骇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呆呆地站着,满脑子的绝望和痛苦。自己怎么会走到这等绝境?想想六年前自己在鲜卑国跟铁狼练功习武,跟着大帅纵马草原,日子何等逍遥自在,哪里想到历经艰险杀回大汉国后,竟然一步步走到这等无可挽回的绝境。
今天我可以阻止董卓进入并州,但明天呢?北疆大战之后呢?屯田五年之后呢?我要是死了呢?难道自此我就和这北疆的土地,我就和这块土地上的百姓生死相依至死不分吗?李弘想到了李玮当日在翼城城下的惊人之语。今天自己不会危害大汉社稷,但明天呢?明天陛下要是杀我,我岂不要拥兵自重对抗朝廷对抗陛下了吗?
李弘突然明白了天子为什么要杀自己,洛阳的大臣们为什么也说自己是大汉国最大的威胁。北疆就象一头嗜血猛兽,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它吞噬了,化作了这头嗜血猛兽的灵魂。自己和嗜血猛兽已经合为一体,自己就是这头嗜血猛兽,一头随时会危害大汉社稷的猛兽。
李弘既恐惧又无力,他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命运的无奈和残酷。现在不是自己在主宰北疆的命运,而是北疆在主宰自己的命运。他已经无路可走了。虽然他不愿意背叛陛下也不愿意背叛朝廷,但面对摇摇欲坠的大汉国和北疆,他除了选择背叛已经没有任何出路了。
个人的荣辱和大汉国的兴亡比起来,算的了什么?
“大将军,北疆大战已经开始,你没有任何选择了。”王瀚走近面色惨白的李弘,语重心长地说道,“北疆大战是胜还是败,大汉国是兴还是亡,尽在大将军一念之间。”
“大将军,董卓会不会来我们不知道,但两万北军一定会进并州,你的征北大将军府一定会离开晋阳。”桑羊痛心地说道,“董卓来不来并州其实不重要,他无足轻重。重要的是大将军你,只有你才能决定并州的安稳,决定大汉社稷的安稳。大将军请务必早下决断,以免祸国殃民。”
李弘长叹出声,恭恭敬敬地给王瀚和桑羊分别躬身行了一礼,“两位大人一心为国,不惜直言相劝,感激不尽。”
李弘拜别王瀚和桑羊,带着众人继续北上,同行的有典农中郎将张白骑。
军屯的大营设在临汾。因为春耕即将开始,张白骑和典农中郎将府的所有掾史都常驻在临汾军屯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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