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我不得不去恨他?为什么我不得不去害他?为什么他又不肯回头,不肯多看我一眼呢?”
“只要他回头,他对我说一声对不起,我就会原谅他,我会把那张图撤下去的。”
“我明明学着用胭脂水粉,变回原本的模样,我也想要一个孩子,可为什么……”
她用力的紧握住栏杆,枯瘦的身体颤抖着,惨笑着问。
“是不是天下的男人,一旦变了心,都是这么绝情?”
妇人嗓音沙哑:“大人,你能告诉我吗?”
她的这句提问,白离无法回答。
他不懂爱情。
毕竟他的老婆们都和他隔着一个屏幕那么远。
“人都是善变的。”
他只能如此回答。
妇人抬手擦干眼泪,短暂释放了情绪,她很快恢复了清冷自若。
她轻声问:“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我?”
白离道:“你给我出了个难题啊,我正打算考虑考虑。”
“那……可否明天再告诉我?”妇人请求道:“请您再许我半夜自由。”
“可。”
“谢大人怜悯。”宋夫人正要离开,然后停下步子,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回头说道:“若是以后,大人也有了喜欢钟情的女子,希望你不要忘了我相公的教训。”
白离顿感头皮发麻,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可怕?
他低沉道:“受教了!定当谨记!”
旋即便有些慌不择路的离开了,他很是应付不来这种没了爱情就要杀老公的女人,骨子里多少沾点偏执和疯狂,明明送宋秀才去坐牢也可以,却毅然选择了拉着所有人一起死的做法,宋书生变成妖魔,她能独善其身吗?
面朝着白离离开的背影,妇人深深鞠了一躬:“望大人能司掌斩妖司庇佑人间众生,便是万民之福。”
她回身走向了临时的居所。
推开了门,一张凳子不合时宜的放在了屋子中央。
她熄了油灯,将一封写好的信笺放置在了桌案上,旋即脱下鞋子,踩上凳子,望着横梁上悬挂着的丝巾。
白里透着红的布,曾是她无比珍爱的物品,那是爱情开始的见证。
她送了他一本诗集;他赠了她一张方巾。
如今,他死了,爱情也死了,婚姻也死了。
既然它见证了开始,也让它见证了结束吧。
妇人踢翻凳子。
眼前无数光景流转,断绝气息的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一场热闹的婚礼。
有人轻轻牵住她的手,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倘若不能偕老,便一同共赴幽冥吧,黄泉路上等等我……
黑暗的屋子里传来一声咯噔轻响,而后再无半点动静,静谧的像是一场哀悼。
……
回到屋子,连续喝了两盏茶的白离才反应过来,他理应还有事要追问个清楚。
穷奇图是斩妖司的异物藏品,怎么会落入妇人手里?
她又是怎么从宋秀才的杀人计划中幸存下来的?
她到底在天麓山里遭遇到了什么?
这些疑惑都没解答,之前没想到,还是被对方的反应给怔住了,再然后,他是被吓到了,就像是看到一条蛇,哪怕知道没毒,也不想靠近。
白离立刻穿过走廊,带着满腔疑问直奔妇人的房间。
敲门后没有应答,他有种不妙预感,说了声‘失礼’,推开房门,却是虚掩的。
吱呀……木门朝着两侧敞开,月光撒入,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离地三尺的脚。
抬起头,没有生气的尸体悬挂在房梁上。
没有太多挣扎的痕迹,她走的静静悄悄。
白离握住拳头,捶在门框上,屋子震动,尸体也轻轻来回摇摆。
“未必会死,何必自裁……还是说,为个负心人,连命都不要了?值吗?”
这次没有谁再回答他了,人死了,案子彻底了结。
白离独自懊恼没能发现她的意图,但很快也意识到她可能一早就做好了同生共死的打算。
阻止的了一次,也阻止不了第二次。
他只能这么想了,心底会好受一些。
一张留下的遗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拿起信笺,拆开书信,一行娟秀的字体引入眼帘。
——镇抚使白大人,婢子选择自尽,实与旁人无关,只是活着了无生趣,不如去陪那负心人走一遭幽冥,想必黄泉路上也不会太寂寞……婢子留下这封书信,因为知晓您定然有许多疑问,而我倘若活着,想必不能作答,只能自缢之前,留以书信寄存,还望大人见谅……穷奇图确非婢子拾取得来,而是由旁人赠予……
白离眼瞳收缩,心神巨震。
旁人赠予?那可是斩妖司的藏品!难道除了吴县令之外,还有人去了斩妖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