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徐，面上不见丝毫烟火气。

笃静自在。

上次在行云岩上，听顾怀瑾讲学，所授给他的第一课，最关键处，便是“养气”二字。

吾善养吾浩然之气。

这浩然之气是儒门根本。

但顾怀瑾说的养气，却不是说的练什么功。

而是一种处世态度。

不仅是儒门，放诸道、儒，甚至天下，都是能化而为用。

正所谓：养气不动真豪杰，居心无物转光明。

顾瑜似乎看出顾安不仅是练武道，更于道佛之法有所涉猎。

授课之时，常以道、佛举例。

说养气于道，是“动静知宗祖，无事更寻谁”。

于佛，是“心无起灭，湛然清净”。

归根到底，是谓静极生动。

极静处可参造化。

一念不生，万法皆通。

这才是真正的养气。

作用嘛……

自然不会立杆见影。

但顾安觉得自己养气功夫大涨是真的。

“上位可在里面？”

正静阅卷宗时。

听到外边动静。

便有士卒在外禀道：“上位，姜将军求见！”

顾安头也没抬：“进来吧。”

姜盛进来之时，便见到席地而坐的顾安。

恍然见竟如见高山，见溪流。

高山仰止，静水流深。

心中一惊，一眨眼，那种感觉却又消失不见。

不由惊震莫名。

怎么回事？

姜盛毕竟是七境武者，虽惊震莫名，但也知道刚才那一瞬的感觉，定是顾安自身高深莫测的修为所致。

这是什么境界？

怎么有些像传说中的大儒？

传说那些大儒，从不修法力神通，也炼肉身武技。

可一个个都是身怀神异。

什么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什么口含天宪，言出如山……

总之，是举手抬足皆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威能。

琴棋书画，皆有莫大威神。

而传说中的大儒之境，就有一个很明显的表现。

就是什么“和光同尘”。

姜盛不太懂其中意思，只知道这种人的特征，都是看似平常，其实平常过了头。

常常就站在眼前，却令人下意识忽略。

看着就和世间一切都无二。

他可以是路边的小草、石头，也可以是高山、大海。

就像那日见的顾乘风一样。

不过……

姜盛仔细看着眼前的顾安……

不对，这人太出彩了。

无论相貌气度，都令人难以忽视。

若是大儒，不会让他有这种感觉。

不可能……

暗自摇头。

暗道自己近来真是压力太大，这么容易胡思乱想。

“姜将军，此来何事？”

顾安见姜盛进来之后，就一直看着自己发呆，不由抬头，奇怪道。

知道六哥我长得俊，可你又不是姑娘，看什么看呢？

“哦！”

姜盛一惊，回过神一来，忙道：“上位，某此来是因为听到了消息，这几日，上位的事，已经在外间传开了。”

顾安奇怪道：“我有什么事？”

“就是……所有。”

姜盛神色古怪道：“从上位出身，到一贯经历，到那日的判案之事，外间都传得沸沸扬扬。”

顾安闻言也不奇怪，早就预料到的事。

不由一笑：“这怕是凉王干的吧？”

若没有人推波助澜，怎么可能传得这么快？还传得这么详细。

姜盛点点头。

又听顾安忽然道：“你这表情，该不会是外面的传闻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姜盛神色微滞，尴尬一笑：“倒是有些，有些人说……你是个吃软饭的，以贱籍身而居总府要位，古往今来，软饭吃到这种程度的，也少有……咳！”

顾安脸色一黑。

“姜将军，雪蛟可猎得了？”

姜盛压不住的嘴角猛地一滞：“没、没……”

“既然没有，还有闲情在我这里？”

顾安黑着脸赶跑了姜盛，看着他落荒而去，又哑然一笑。

吃软饭的？

你们看人还真准！

很快，顾安又将这些事抛到了脑后。

是夜。

正在入定的顾安呼出一口浊气，微微睁眼。

朝外面看了一眼。

来得还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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