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想到吴凡比想象的平静得多。

甚至平静得有些可怕。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杨知乐的烟很快就吸完了，转而点起了第二根，用力一口把混杂着尼古丁的烟雾吸入肺中后重重地吐出，隔着烟雾，她的眼睛像毒蛇一样紧盯着吴凡。

“堕天使的死亡真的是高宛腾一个人做的吗？”

她见过战斗过后的街道，数道近千米的沟壑，陨石坑一般巨大的坑洞，轮胎，钢铁，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在战场中的每一处角落，是一副宛如地狱般的景象，她不相信一个B级血统可以做到这样的事。

况且那天城市内的死侍也被一股神秘力量肃清，等自己赶到的时候看见的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不是自己，不是黑伯，不是高宛腾，那就只有眼前的吴凡了。

“我什么都没做，我只看见他英勇地和天使奋战到最后一刻，和天使同归于尽。”

吴凡眨了眨眼，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我可是一个萌新，怎么会有想着去战斗呢？如果不是高宛腾保护我，现在你参加的就应该是我的葬礼。”

杨知乐凑近到吴凡脸前，口中的香烟都快戳到吴凡的下巴，就那么死死地盯着吴凡的眼睛，想从中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吴凡也当仁不让地没有丝毫躲闪，一副任君怎么说我就是不承认的姿态。

良久，杨知乐悻悻地收回目光，“你是个大好人，可这份无用的善意说不定会在某一天成为你的致命软肋。”。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缓解一下，明天早上九点，在这里，你和我一起返回总部，不要想着逃跑，就算你能逃到天涯海角，你认识的人可做不到！”

说罢，杨知乐快步离开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坐上她酒红色的296GTB，和高宛腾一样选择用飙车来发泄内心的情感。

“那个女人可真扭曲。”

杨知乐前脚刚走，莉莉安就出现在吴凡身旁，柔软的小手轻轻捏住吴凡有些颤抖的手指。

“扭曲？”

“她明明也很难过，也不想要你加入这所谓的组织，可还是表现出一副强势的模样。”莉莉安顿了顿，“你，高宛腾，还有她真的很像，都是那种会强迫自己的人。”

“这或许就是我们的通病吧，不人不神的存在本身就够扭曲了。”吴凡叹息一声，“或许这也是神子内心的坚持，因为拥有力量所以要时刻对外展现出一副强势的姿态，把内心的软弱全部忽略，这样才能做到面对神灵也毫不畏惧吧。”

“是一种奖励，也是一种惩罚。”

“话题怎么突然就emo起来了！我可是来送你礼物的。”莉莉安赶忙打断吴凡的话，从口袋里掏出吴凡遗漏在垃圾场的手机，邀功似地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真是我的大宝贝！”吴凡恨不得抱住她亲上几口，一把接过手机，没想到莉莉安居然细心地充满了电，看着上面一个个蕴含自己青春岁月的游戏app，他简直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忽然，信息上闪过几个红点。

【不好意思吴凡，之前是钱雨乱发消息，我已经狠狠地收拾他了(•́へ•́╬)】

【你不要误会，他只是来我家躲雨而已】

【吴凡，救救我！】

【有人闯入了我家。】

【救命！】

“你看看这女孩是不是傻乎乎的，现在就算是小学生都知道遇到困难要找警察叔叔，可她居然第一时间联系的是你，就好像自己是她最大的依靠一样，比警察还靠谱，比男友还靠谱，才能让她在生死攸关的时刻第一时间想到自己。”

吴凡仿佛没听见莉莉安的声音，脑海中全是郑芝兰当时在目睹钱雨被拔头之后下意识地给自己发消息的场景。

当她看见自己出现的那一刻，内心除了恐惧，更多的是安心和喜悦吧。

以至于自己带她走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

“哈哈哈！”吴凡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泪水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又酸又涩还带着苦味。

“谁说癞蛤蟆吃不上天鹅肉，我成功了！钱雨你的灵魂还听得见吗？听好了！”吴凡奋力地大吼，像是要把积压在内心的情绪彻底释放，十里八方听得一清二楚，“郑芝兰喜欢的是我，不是你！”

“神经病啊！大半夜的不睡觉！”

郑芝兰走在灯光阴暗的小道上，不知为何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她总觉得自己身后有一个尾随自己的家伙，不带着恶意，仅仅是笨拙地想要靠近自己，傻的可爱。

可她几次回头看去除了凄冷的灯光，就只剩下没有温度的泊油路。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她感觉脑袋有点疼痛，好像遇见了一个开着法拉利的女人，接下来的事自己就完全不记得了，等反应过来自己就行走在这条看不清前后的道路上。

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郑芝兰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感觉到心口有些莫名的刺痛，难以呼吸。

“我这是怎么了？真是的，明天爸妈就要回国了，今天可要好好洗漱一番，明天穿上漂漂亮亮的裙子让他们觉得我过得很好才行。”

郑芝兰努力将这股异样的感觉抛在脑后，快步返回到家门口，结果一不小心被门口的地毯绊倒，膝盖磕破了一块，淡淡的血液慢慢流出。

可郑芝兰既没有喊疼，也没有着急去出力伤口，那双美瞳不自然地收缩，视线的尽头是一块干干净净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