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高宛腾葬礼的日子,也是吴凡的十八岁生日,虽然葬礼和生日完全是两个极端,但放在一起过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人都死了,也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指责你。
对呀,他现在动也动不了,只能躺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面,上面撒着西式的花环,摆放着中式的花圈,牛头不对马嘴。
就算到现在,让吴凡接受高宛腾的死亡,也还觉得牛头不对马嘴,第一反应是这家伙在骗自己。
直到自己上了香,近距离看见了他黑白色的遗照,发现他的笑容永远定格在照片里的时候,才终于明白过来。
他死了。
看看四周,除自己以外只有杨知乐一个人前来哀悼,他家里人一个也没来。
“没关系,以后我会让他们来的,哪怕是打断他们的腿,也会拉着他们到你的墓前给你上香。”
吴凡捏了捏拳,用脚尖不断研磨一小块草地,几天前还近乎废墟的城市,到现在居然又打开了炫目的霓虹灯,嘈杂的声音在以往相比没有丝毫减弱,仿佛不久前的伤疤已经消失了。
“你的努力就是为了保护这样的城市吗?他们可以继续灯红酒绿,继续肆意挥霍青春,没人会去刻意记住一个死人,也没人会记住你。
你可笑的英雄梦,你可笑的战斗,又有谁在注视?
反正你现在说不了话,就让我好好骂骂你,你这个白痴!做这些到底是给谁看?”
吴凡停顿了一下,脆弱地蹲了下来,让声音从肺中吐出,望着从坑中冒出的蚂蚁出神。
“你说我内向,没有激情,怕死,像根木头,可我只是在以一种足够安全的方式保护自己,他人的死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他们的死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也只会对我们冷眼相看!
为什么你不和我一起逃走?
你是我的兄弟,我唯一的兄弟,你说我怕死,但我也不会用牺牲你的方式苟活,毕竟在我父母离去,内心无数次被黑暗淹没的时候,总是有光明帮我驱散黑暗,让我一次次断绝了自杀的念头
不是家人,不是道义凛然的世俗教条,更不是什么所谓的人类美得,而是你一次次的呼唤!
你拯救了我无数次,我却还没来得及报答,你就先走了,真是个自私的家伙。”
吴凡带上了墨镜,仰头止住了泪水,深吸一口气,用雕刻刀在光滑的石碑上刻下‘我唯一的兄弟’六个歪歪曲曲的字。
“杀你的是神,我替你报仇了,当这还远远不够!所有的神都要付出代价,直到他们跪在我身前忏悔,还有你的家人,组织,我会让他们为自己当初的行为后悔。”
随后用刀慢慢在手掌上割出细长的伤口,任由血液如柱落在高宛腾的石碑上。
“用我的灵魂和血肉起誓,在我有生之年,定将颠覆组织,斩尽漫天神魔,以此为我唯一的兄弟报仇!”
轰!
细雨连绵的黑夜突然降下擎天雷霆,近在咫尺的轰击令大地微微颤抖,杨知乐本能地感到恐惧,不稳地后退几步。
沐浴在雷光中的少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身后的影子却如同恶魔般阴冷。
“我不允许再有任何存在敢夺走我所珍贵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