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十五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同样是一个非常困扰他的问题,于是皱眉看向了警察中将和雅克·菲利普中将:
“袖手旁观?你们为什么没有及时镇压暴乱?包括后来暴民转移至杜伊勒里宫后也是,你们直到那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吗?”
早在前天上午时,路易十五想要利用警察部队和城防部队不脏手地处理暴乱之时就有这个疑问了,两大部队为什么迟迟没有赶到杜伊勒里宫,又为什么没有在暴乱的苗头生成之时就将其扑灭。
警察中将率先站出队列,这是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侯爵,和威武的军人形象几乎没有什么关系:
“禀陛下,按照警察部队当时的指挥制度,负责应急指挥的是艾尔伯特·乔瓦尼上校,他误判了局势,认为光靠警察部队不足以平定事态,反而会将事态扩大,这才没有做出反应...”
“哼,误判局势?有那么简单吗?”
艾吉永公爵忽然插嘴,狐疑的目光仍然盯着劳伦斯:
“那个乔瓦尼上校我接触过,是个卓越的军人,在警察部队任职也有十几年了,他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低级失误,我看,哼,是有人故意想将事态扩大吧。”
再一次受到**裸的质疑,劳伦斯也不等路易十五制止,直接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
“公爵大人啊,您又想说,那位乔瓦尼上校是受到某人的指使才故意选择袖手旁观的?”
艾吉永公爵双眼微眯,冷声道:“从他的反常行为来看,这样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但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如果说某人有嫌疑操控乔瓦尼上校的话...那么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您自己,公爵大人。”
在艾吉永公爵和一众群臣的错愕的表情中,劳伦斯轻笑着解释道:
“早在一年前,就是这位乔瓦尼上校与您的侄子,法尔科内伯爵,一起强闯了我科西嘉大使馆;他之后更是把我科西嘉白银公司的投资产业打砸查抄了一通,而乔瓦尼上校查抄那家产业的原因似乎也是为了您,公爵大人。”
艾吉永公爵瞳孔一缩,浑身的肌肉都是一紧。
劳伦斯则是自顾自地笑叹道:
“甚至,那位上校还让在下屈辱地坐了一次囚车,考虑到你我之间的矛盾,这是否也是您指使乔瓦尼上校来羞辱在下的呢?陛下,还有诸位,这些事情可是可证可查的;公爵大人,那位乔瓦尼上校怎么看都是您的亲信吧?如果说真有人在十九日上午暗中操控了警察部队,应该说您嫌疑最大吧?”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艾吉永公爵极力想要争辩,却发现任何辩词都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
乔瓦尼上校与黎塞留家族的关系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稍微调查一下就知道这位上校是黎塞留家族一手提拔起来的,也就可想而知一定是艾吉永公爵的人了。
就连路易十五在听完劳伦斯的自述之后表情也怪异了许多,心中暗想难不成真的是艾吉永公爵放纵了那场暴乱的发生,但他明明是那场暴乱的一大受害者才对。
“行了!阿尔芒,不要再对劳伦斯做这些幼稚的指控了,我已经厌倦了。”
头痛欲裂的路易十五也不想再做什么复杂的思考了,于是直接将艾吉永公爵赶回了队伍之中,同时下令道:
“不管怎么说,那个无能的艾尔伯特·乔瓦尼是一大罪魁祸首,如果他及时处理了最初的暴民,就没有后面这一切的发生了,来人呐,传我命令,即刻将艾尔伯特·乔瓦尼押入监牢,等候处置!”
即使决定了不再对巴黎暴力追究到底,路易十五依然要对一批直接责任者进行治罪,这是对外界和其他臣子的一个交代,也是一个统治者最基本要做到的赏罚分明,而这位乔瓦尼上校无疑就是一个人选。
然而,还不等传令官跑出两步,那位警察中将忽然打断道:
“陛下,请容我多说一句,乔瓦尼上校已经自杀了;前天夜里,他寄出遗书,表示是自己的失职让王宫遭受亵渎,甘愿以死谢罪,他应该是在自己家中放了一把火,**而死,我们在废墟中发现了一具完全烧焦的尸体,虽然辨认不出来面容,但应该就是乔瓦尼上校无疑。”
路易十五皱紧眉头,神色恍惚了良久,叹气摇头道:
“罢了,还算是个有自知之明的男人,就不要追究他的过错了,把他按照战死来处理并安葬吧。”
听到乔瓦尼死讯的艾吉永公爵则是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劳伦斯,脸上布满了无穷无尽的疑惑。
而劳伦斯则是不动声色地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心中默念道:
“此时此刻,上校和他的家人应该已经在加莱港登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