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辞一字一句看完之后,立在窗前,许久未动。
有些心思无需写到明面上,君辞也能懂应无臣在这个紧要时刻来这封信的目的。
北朝的变故瞒不过应无臣,以应无臣之智,不难猜到元猷的布局和选择。
他来信告知君辞这些,就是希望君辞能告诉他,北朝哪一日乱起。
哪一日?
既然整个大局都是元猷在操控,他势必要控制到具体的时日,这个消息元猷也会告知君辞,以免君辞错过最佳扼制北镇的时机。
吸了口凉风,君辞关上窗户,回到书房,研磨提笔,她犹豫了片刻,写下北朝元正日的风俗,第二日的趣事,第三日的礼节……
一直写到了第七日。
是新年第八日无什可写么?
自然不是,是年后第八日,便是北朝崩裂之日,谁还能再有心思去庆贺呢?
聪明如应无臣,看了这封信,自然会明白。
君辞不排斥将这个消息递给应无臣,是她觉着两朝一同乱起来,对她与应无臣都好。
各自平息内乱,没有心思将爪牙伸向旁人。
今年的年关,北朝格外热闹,周荣以国将后继有人为由,上奏大庆,元猷应允。
元正日的前一夜,宫中举办盛宴,文武百官个个如临大敌,纷纷揣度今日会不会就是宫变之日。
就连北镇高氏几人也如此猜测,他们排除董弃,聚在一起。
五镇已经调兵遣将,准备第一时间对董氏下手,趁着周荣改朝换代,腾不出手的时候迅速分食怀朔镇,就看君辞是选择坐视周荣理顺朝堂,先与他们对上,还是提前埋伏在京师外给周荣添堵。
于公于私,他们都猜测君辞势必先去对付周荣。
五镇这一动,董弃就明白了他们的打算,气得脸色铁青。
“你去寻你先生!”焦头烂额之下,董弃只得焦虑吩咐董临。
“阿耶,先生被主公遣使,不在城中。”董临跟着陈腯久了,也跟着陈腯唤君辞主公。
对于这个早就心飞到别人身上的儿子,董弃也懒得纠正,他心中的不安更甚。
董临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先生说,阿耶若十万火急让我去寻他,便将此物交给你。”
董弃一把夺过来,里面只有符篆长宽一个纸卷,展开唯有四个字:稍安勿躁。
董弃也不傻,明白这是君辞委婉提醒他,今夜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他的脸上并未因此有多少喜色。
董临瞥见上面的安抚,又见父亲还不展颜,纳闷:“阿耶,主公都言勿躁,阿耶还有何忧心?”
瞧着眼前不谙世事的儿子,董弃额头青筋直跳,他可是比君辞还年长一岁。
瞧瞧人一女郎已然志向远大要成为镇北王,他这儿子还傻得什么都看不明白。
他此刻心情格外复杂,竟无一人能商议探讨。
君辞所言若当真应验,今日将风平浪静度过,只能说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他固执着一直不肯低下头投奔君辞,是多么可笑愚蠢的抉择?
同样与董弃内心焦躁的还有高氏父子。
“阿耶,不若我们早早先发制人?”高阅觉着等待实在是太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