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算是把话说定了。
红线微觉放心,又说了些客套话,红药自是陪她演足了戏,又赏了头等红封儿,便命她去了。
不一时,那婆子亦自回转,马车也赶了过来,红药便先上车等徐玠。
再过不久,徐玠亦办完了差,与红药在车上汇合,小夫妻总算走完了今儿这过场,双双把家还。
而半个时辰之后,两张写着同样内容的秘笺,便分别放在了潘体乾与许承禄的案头。
那笺上所书,赫然便是充嫔口述于红线之语,一字不差。
不消说,红线送来的那只官窑茶罐儿,大有乾坤。
至于发现这乾坤之人,自然便是红药了。
只她也没多问,将该办的事儿给办了,余下的,便交由徐玠处置。
徐玠也果然忙碌起来,次日一整天都没着家,闹得红药怪失落的。
好在,再次日——亦即徐玠离京的前一天,他总算没出门儿。
因启程的吉时定在了明日绝早,故起榻之后,红药便拉着徐玠收拾妥当,同去宁萱堂辞行。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毕竟,此行归期未定,很可能过年都回不来,于情于理,徐玠都很该跟嫡母道个别。
他倒也没反对,由得红药帮着穿衣着袜,连发髻都是娇妻帮着梳的,美其名曰“爱妻出马、一个顶俩”。
更有甚者,在去往宁萱堂的路上,他竟也一直拉着红药的手,半刻不曾松开,对周遭投来的视线更是全不理会,怎么高兴怎么来。
红药从不愿拂他的意,此时亦是夫唱妇随,夫妻两个甜洽洽、乐悠悠去得宁萱堂。
可谁想,宁萱堂今儿居然没开门!
非但如此,那院门前还肃立着两个灰衣黑裙的仆妇,观其衣着,正是外院的管事娘子。
“哟,这是怎么了?”红药惊讶极了,不由轻呼了一声。
没来由地,宁萱堂外竟守着两个外院的管事,这必定是出事了。
徐玠却是一脸地不耐烦,“啧”了一声道:“管他呢,恁地事儿多。”
说完了,拉着红药便往回走,不住嘴地道:“走,走,走,先回院儿去,外头冷。”
红药也未坚持,转首处,向一旁的鲁妈妈丢了个眼风。
鲁妈妈会意,回身唤来两个粗使婆子,低声吩咐道:“你们去……”
方说了三个字,宁萱堂中陡地传来“哗啷”一声脆响,直吓了她一跳,话头也随之止住。
红药亦自吃惊,下意识回头看向院门,却见那两个灰衣仆妇面无表情地站着,石头人也似,对里头的响动如若未闻。
这一刻,红药并未瞧见,正与她相伴而立的徐玠,眼底划过了一抹笑意。
那笑意极凉、亦极薄,如刀锋削过大片的雪,落下遍地冰屑,纵使日头再暖,亦化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