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红药并不好接,只得含糊其辞,将话题混了过去。
余喜穗倒也没再往下说,两个人转过廊角,恰好红菱与另一名小宫人抬着水走来,两下里撞个对脸。
余喜穗正恼着,见了她们,便耍起了威风,命她们站下,上前看了看那水桶,皱眉问:“这水是做什么用的?”
吴嬷嬷此刻不在,她这猴子便成了大王。
红菱恭敬地道:“回姑姑的话,这水是嬷嬷叫打的,殿下回来了要沐浴。”
“殿下还要有会儿才回来呢,这么早把水打了,不就凉了?你们这是偷懒呢吧?”余喜穗威严地叉起了腰。
红菱眼神微闪,回答得更加恭敬了:“回姑姑的话,嬷嬷说了,殿下乃是全天下姑娘们的表率,不能挑吃拣穿、怕冷怕热地,凉水沐浴,于殿下的心性大有帮助。”
红药低着头直翻白眼。
红药这是魔障了吧。
这话明显就是在挑梁架火。
吴嬷嬷那样着紧三公主,又怎么舍得让她在这秋凉天里拿冷水沐浴?
冻病了怎么办?
虽则吴嬷嬷对三公主的确很是严厉,可她也肯定知道,三公主出了事儿,头一个倒霉的就是她,她又如何会做出这等自毁前程之事?
想必红菱是断章取义,想要挑动着余喜穗去上头告状。
看起来,她也知道余喜穗是吕尚宫的人了。
若是吕尚宫当真对上吴嬷嬷,倒也旗鼓相当。
只可惜,被吕尚宫教养大的余喜穗,又岂会上当?
她那心眼子不说像筛子吧,却也不遑多让了。
果然,余喜穗闻言,面上没有半点异色,更未搭红菱的话,只向那小宫人一抬下巴,傲然地道:“你来说,嬷嬷原本是怎么说的?”
她特意将重音放在了“原本”二字上。
那小宫人哪敢撒谎,老老实实地道:“红菱姐姐只说了前半句,嬷嬷后半句说,殿下乃千金凤体,以手代身,就算是与民同苦了,过后还是要多多添热水,断不可着凉的。”
“原来如此。”余喜穗点了点头,讥讽的视线却凝在红菱脸上:“红菱姐姐,你这说话说半截儿的毛病可得改一改,没的让人会错了意。”
红菱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清秀的脸上,是一个温柔的少笑:“姑姑恕罪,因这话长了些,我才也只说了一半儿,正想往下说呢,姑姑却问了别人,我也不好插口了。”
却是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
也不能说她没道理。
毕竟,她确实也没说她回完了话,那个停顿当作中间的断句,也成。
余喜穗翘起手指,轻轻向下巴上点着,一脸地似笑非笑:“红菱姐姐真是伶俐哟,怪不得嬷嬷要亲点了你来呢,嬷嬷这个大恩,姐姐可得好生报还着才是。”
这话可够毒的,几乎明着骂红菱是个白眼儿狼,背着吴嬷嬷算计她。
红菱面不改色地一笑:“余姑姑教训得是,我省得。”
轻轻巧巧,一笔带过。
余喜穗见状,面上的笑立时一收,盯着她看了片刻,蓦地扭脸一拉红药:“红药,我们走。”
红药由得她拉着,越过红菱并芳芸,二人相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