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厌说道:“本督何须陛下护。”
钱宝坤皱眉看着他。
“本督擅自搜查的确会遭问罪,可若陆家有罪在前呢?”
钱宝坤忍不住睁大了眼,陆家有罪在前?
他陡然就想起刚才萧厌“栽”在陆执年身上的那些罪名,皱眉说道:“萧督主该不会觉得,以陆执年所犯那点事情,就能拿下陆家……”
“钱尚书觉得本督蠢?”
钱宝坤顿时一噎。
萧厌笑了声后,也没再戏弄眼前这人,直接从袖中抽出一份东西来递给了钱宝坤。
“钱尚书看看?”
钱宝坤有些不解地伸手接过之后,就发现这东西像是账本,里头密密麻麻麻地记录着一些往来账目。
他本就管着户部,对于一些账目类的东西格外的敏感,光只是粗略看了一眼,就发现这账本上有许多古怪之处。
“这是……”
“漕粮账本。”
钱宝坤腿一软差点没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待缓过神来之后就忍不住震惊抬头:“你怎么会有这账本?当初这案子的证据不是全都已经毁了吗?”
年前漕粮的案子闹的沸沸扬扬,朝中因此更是喧腾许久,据闻萧厌携枢密院中之人亲自押送江南一带搜寻的证人回京之时,路上遭了“流匪”,当时所有证据被毁于一旦不说,就连证人也都死的干净,后来只带回来一个说不清楚话的疯子。
钱宝坤虽然没有太过了解过这个案子,却也知道世家那边有一段时间过的风声鹤唳,跟萧厌这边更是斗的不可开交。
漕粮贪污之巨光是知道的就足有数百万,光只是一个数目就震惊世人。
萧厌紧抓住此事对于世家穷追不舍,将与漕粮一案有关之人掀了个底朝天,而世家那边迫不得已不得不舍了江南那边一大批的官员,连带着原本被世家垄断的一些生意也突然成了无主之物,为的就是能够尽快断尾,从漕粮一案之中抽身。
钱家那边也因此得了一些好处,族中还特意写信过来告知过他。
当时安帝是下了狠心要彻查此事,萧厌也大有要掀了世家的架势,可是后来证据突然被毁,证人押送回京时又死了个干净,与此案有关的地方官员没等查到头上就已经相继出事。
整个案子彻底断了线索,萧厌与世家那边也就此僵持。
可谁能想到,萧厌手里居然有漕粮贪污的账本!
钱宝坤只觉得手里拿着的这东西格外的烫手,满心不解地朝着萧厌问道:
“萧督主既然早就有这账本在手,自然能追责陆家,可当初为什么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反是让他们断尾求生?”要知道世家那边还险些反咬一口,将萧厌拉下来。
萧厌淡道:“这账本不全。”
“不全?”
钱宝坤闻言皱眉,低头又仔细看了看手里的账本,才发现上面果然缺失了一些。
萧厌说道:“这账本当初得来的时候就缺了一半,而那一半上才是最要紧的东西,钱尚书手中这一半只能让陆家出出血而已,要不了陆崇远的命,若能寻得的另外一半,说不定能将他从中书令的位置掀下来只可惜当初拿着另外一半账册的不知所踪。”
“本督派人搜寻了许久也不曾见其下落,原本是想将这东西留到将来另有他用,如今正好拿出来,也算是全了钱小娘子对棠宁的这份心意。”
萧厌神色温和下来,对着钱宝坤时也不似先前戏弄,反而格外的诚恳。
“贵府三位郎君擅闯陆家的事情,若是问罪怕是一个都逃不掉,且钱小娘子毕竟是女子,岂能让她拿着名节去与陆家纠缠。”
“今日陆执年冒犯她和棠宁的事情本督来日自会与他清算,至于旁的,待会儿入宫之后本督会与陛下禀明,贵府三位郎君是假借钱娘子受辱之名替本督开路,为的是入陆家一探虚实,看能否寻到另外一半账本。”
“擅闯陆家的罪名本督来担便是,钱尚书大可全推到本督身上,反正本督招惹的人从来不少,也不差这一桩。”
钱宝坤一时怔住:“你……”
萧厌竟是要替他三个儿子揽罪?
外间赶车的沧浪听着里面突然消音的钱尚书,哪怕不看也知他脸上震撼,他憋着笑抖了抖手里的鞭子:
得,又一个快被主子忽悠瘸的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