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飞恭顺地道:“王爷洪福齐天,自当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小人只是职责所在,不敢居功。”
温郡王笑了:“你这滑头的小子,说什么套话!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
胡飞自然心里有数,只是嘴上仍旧谦卑守礼:“不是套话,这是小人的心里话。那日的情形,若是换了别人,早吓得昏过去了,王爷却一直撑了过来,镇定自若,如今精神还这样爽利,我们一干人等回想起当日的情形,都对王爷十分佩服呢。”
温郡王就算明知道他是在奉承,心里还是妥帖不已,笑骂道:“好了好了,这些话不必再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昨儿守了一夜,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胡飞应了声,恭恭敬敬地依礼退出舱房,回过头来,暗暗吁了口气。
武官熊教头迎面走了过来:“王爷可好?”
他点点头:“一切安好。”想到手上的粥,“厨房做了些米粥,大人和兄弟们都进一些吧。昨儿夜里辛苦了。”
熊教头放缓了神色:“多谢你想着,还是先请王爷用饭吧。”
“王爷已经用过了,说赏给大家呢。”
熊教头这才应了,他看着胡飞,眼中带着一丝欣赏:“胡兄弟认得的那个姓穆的商人,带的人都是好手,我们能与他同行,真真是烧了高香。胡兄弟好眼光!好魄力!若不是你早有准备,我们说不定就要困在都城了。弟兄们私底下都在感激胡兄弟呢!”
胡飞忙道:“我可不敢居功,说到底,若不是熊大人与众位兄弟英勇善战,我们这些文弱之人哪能顺利逃出来?我才应该向大人与兄弟们致谢呢!”
他在这里客套,熊教头先不耐烦了:“我不惯跟人闹虚礼,总之我说谢你,就是谢你。这件事,我心里记下了,且看以后吧!我回房打个盹,有事叫我!”便转身走了。
胡飞苦笑,心里却暗暗思索。早听说这位熊大人外家在军中颇有声望,他本人的脾性也还对胃口,若是结下这个朋友,将来也有好处。便决定在回程中要再找机会跟对方好好攀谈攀谈。
他正打算回底舱去,略歇息一下。还没走到地方,便被气味熏出来了——底舱本就狭小,又挤了七八个人,大都是在半个时辰前换岗的士兵。夏日的白天,太阳十分猛烈,晒得人人都是一身大汗,挤在这么小的空间里,那气味足可毒死蚊子!
胡飞虽然吃过几年苦,到底是个爱洁之人,从小儿也是讲究惯了的,那脚便没法迈进去。只得重新出了船舱,顶着白头巾跑到船尾处吹风。岸上十分平静,几乎不见人烟,他看了一会儿,渐渐放松下来,便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看到了春瑛,双手叉腰,脸上带着嗔怨,又有几分气恼:“你说了这一趟出洋会平平安安的,还说会尽快回来,如今都什么时候了,你到底在哪儿呀?!”
他不由得叫道:“我这就回来了,这就回来了……”却忽然被人大力一摇,春瑛便立刻不见了,他正要叫她,却再被摇了几下,整个人清醒过来,却是副使大人在摇自己。他迅速起身:“可是有动静了?!”扫视周围一眼,河面上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