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飞笑道:“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又何必责怪自己呢?况且你即便真的拿到了文书,你人还是住在后街,你父母仍在侯府当差,侯爷夫人要发作,结果也差不离,只不过你可能会投奔你姐姐家,不用跟到庄上来罢了。出了事,还是该先想想解决之道,一味懊悔,反倒不像你了。”
春瑛乖乖低头受教,胡飞见她这样,倒有些不忍了,正想说什么,忽然瞥见树林中有两个农夫走出来,其中一人还转头望向这边。他担心这乡间之地,容易滋生流言,带累了春瑛的闺誉,忙往旁边挪了一步,挡住那两人的视线,又用他们能听到的声音对春瑛说:“妹子还是早些回去吧,家里会担心的。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本是受人连累的,并不是自己犯了错,但你也不该忽然跑出来呀?叔叔婶婶都怕你伤心呢,哪怕是为了他们,也要多保重自己才是。”
春瑛正为他这番话感到莫名奇妙,因瞥见他身后的林子里走出两个人来,便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配合地揩了揩眼角,道:“哥哥,我只是心里难受,以后再不这样了。”边说边与胡飞相视而笑。
那两个农夫一路走过去了,隐隐传回几句交谈:“是昨儿才从京城过来的吧?小丫头好像挺水灵……”
“犯了什么大错?都送到庄上来了。”
“送到庄上好啊,前几年不是也来了个,比这个长得还好些,你姑姑家的二狗子不是还上门说亲去了么?”
“放屁!那个跟少爷睡过的,还死都不肯嫁,在曹老爷家门前跪着哭了一夜,二狗子一听说,扭头就走了,没得招惹那晦气……”
“城里来的姑娘都娇气,咱们庄户人家养不起,倒是这做哥哥的挺好,精神,穿的衣裳也体面,你家的银姑不是满十四了么?要不要去说说……”
春瑛与胡飞面面相觑,发了一会儿呆,都忍不住笑了。
胡飞笑完了,才正色道:“听起来这庄上的人家还会打被撵来的丫头的主意,你千万小心些,若是有人敢提亲,就立马请路叔去拒绝。可不能为了脱籍,就犯了糊涂!”说到最后一句,他脸色都黑了。
春瑛怔了怔,觉得有些好笑:“你这话不用说,我也知道!我要脱籍为民,是想过舒服日子的,随便嫁个不了解的男人,那不是自己找抽么?!”
胡飞暗暗松了口气:“那就好。妹子还年轻呢,婚事不用着急。世间的寻常男子,哪里配得上你?需得慎而又慎才好。”
春瑛掩嘴偷笑:“这话也太夸张了,我算什么人物呀?还要非寻常的男子才能配得上?我就厚着脸皮问一句好了,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算不寻常?”
胡飞眼中一闪,慢慢地道:“首先人品要好!其次是性情合得来,模样自然得齐整的,家境要殷实——妹子又不是穷人家的女儿,他自然要有些身家才配得上,当然,也不必太富——此外,得有点学问,又不能是书呆子;得懂得经营,不至于坐吃山空;要跟你家里人合得来,不论是路叔路婶,还有陆大哥陆大嫂,以及小虎弟弟,都喜欢才好;再来……”他偷偷看了春瑛一眼,“最好是与你相熟,知道你的好处,真心待你的……你心里难过时,他会安慰你;你心里高兴时,他会陪你高兴;你想要干什么,他都会在一旁帮忙……会处处为你着想,为你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