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委屈的,只要有一把稻草,我便能安身。”武大郎说道。
押牢节级把他带到牢房,笑道:“大郎,一日三餐,兄弟只会安排,但凡有想吃的,说一声便是,有什么吩咐的,也是说一声可以,没有不做到的。”
武大郎谢了押牢节级,在牢房里靠墙壁坐下,四周一看,这个牢房尚算干净,也没有虱子,只是隐约有一股恶臭,他是隐忍的人,也没所谓了,心道,难道这里能跟家里一样么。
在牢房的另一角,卷缩着一人,头绾两枚松双丫髻,身穿一领巴山短褐袍,腰系杂色彩丝绦,背上松纹古铜剑,不知生死。
过了一阵,那人发出一声声的低吟,武大郎心好,便过去询问:“大哥可是身体不舒服?”
“背疼!”那人艰难的说出两个字,竟然晕厥过去。
武大郎连忙走过去,一阵恶臭熏得他几欲晕倒,原来牢房里面的恶臭是从那人身上传来,只见他背上湿了一片,又红又黄,十分恶心。
武大郎也不计较,替他脱去衣服,原来那人背上长了一个大毒疮,有拳头般大小,正流着脓血,周围的皮肤红彤彤一片,伸手一摸,热得像烧红的铁。
摸摸他的额头,也是烫的厉害,他知道若然不治疗,这人必死无疑,他立刻叫来押牢节级,说道:“大哥,这人背上长了毒疮,全身肌肤通红火烫,劳烦你找陈二狗,让他令严方开药来。”
押牢节级心中埋怨武大郎多管闲事,不过既然他是武松的哥哥,张龙又吩咐了自己要听他吩咐,只好照做。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押牢节级带来了一壶药水,一副膏药,交给武大郎:“你用药水替他洗了伤口,待脓血流尽,敷上药膏便可以。”
武大郎道谢后,用药水替那人清洗伤口,药水倒在毒疮上,那毒疮里面的脓血如同井喷一般涌出来,不到半盏茶功夫,脓血流尽,毒疮也蔫平了,武大郎用药水替他再清洗一趟,索性让押牢节级捧来一盘热水,替他洗了身子,再敷药。
押牢节级又捧来一壶酒,一盘熟牛肉,四个馒头,说道:“大郎,今晚就吃这些吧!”
武大郎洗了手,坐在墙角,拿起一个馒头便放嘴里,突然手上一空,那馒头竟然给人抢去了,原来是刚才自己替他敷药的人,不知何时他已经醒转,大口的嚼着馒头。
看清了他的面目,八字眉,一双杏子眼;四方口,一部落腮胡,眉清目秀,道骨仙风的,武大郎也不介意,拿起另一个馒头便吃,可也给那人抢去,他拿起第三个,第四个馒头,也是给他抢去,最后连牛肉和酒也给抢了。
“道长,你甚是无理,方才是小人救了你,你反倒把小人的牛肉馒头都抢去了。”
“我是抢你的,你能怎地!”
饶是武大郎脾气再好,也是气结,立刻要过去理论,谁知道那人脚上一扫,便令武大郎甩个四脚朝天,他哈哈大笑道:“如今乱世,不是你抢我,便是我抢你,谁让你救我的!哈哈,哈哈哈!”
武大郎被摔得全身生痛,他知道自己再过去一定会给那人打倒的,便退回墙角说道:“我不是怕你,只是看到你病刚好,所以不跟你计较。”
“嘿!兀那三寸钉,你能对道爷怎地!”
“你不知道,我兄弟乃景阳冈上打虎的武松,这牢房的押牢节级也是他兄弟,若然你对我不敬,他自会收拾你!”
“哦,原来打虎的武松便是你兄弟,嘿,只是打一个老虎算什么本事!”
“打一个老虎不算本领?”武大郎笑了:“怪不得官差说你是招摇撞骗的。”
“古人云,降龙伏虎,降龙在前伏虎在后,道爷有降龙的本领........”
武大郎也懒得理他,当他是失心疯算了,躺在地上便睡,只是肚子饿得难受,他也不敢去让押牢节级再端来酒饭。
第二天,一大早,押牢节级又端来了一碗牛肉面,几个烧饼,给武大郎,另外给了两个硬邦邦的馒头那道士。
押牢节级一走,道士立刻抢了武大郎的牛肉面和烧饼,把两个馒头扔给他,武大郎也不计较,把两个馒头吃了。
如此一天下来,押牢节级端来了三趟酒饭,都给那道士抢了,武大郎就吃了三顿馒头。
那道士傲慢的看着武大郎,说道:“你心里是不是很恨我?”
“恨你作甚,看你样子是云游的道士,在阳谷县没有亲人,我兄弟虽然到了东京,可还是有人照顾我,我吃个馒头也是比你吃个肥鸡来得没那么苦,况且你背伤刚好,吃点好的东西也是应该的,我倒是没所谓。”
“好你个武大郎!”道士哈哈大笑道:“我也不瞒你,我便是一清先生,人称‘入云龙’,是罗真人的首徒,因为有此劫数,师父便令黄巾力士关我在此,今晚便是劫满离开的时候,一月内,你我必然会再相见!”
武大郎不以为然,自顾自的卷缩在墙角睡下,心道:“我听闻罗真人是当世仙人,你样子雄伟,行为却像山贼,哪有半点仙家弟子的气质,嘿嘿,我才不受你诓骗。”
这一夜,武大郎睡得十分香甜,睡梦里,闻到香风阵阵,十分舒坦,第二日起来,那道士消失得无影无踪,在他面前摆放了四个馒头,一碗牛肉面,几个烧饼,还有上一天来的饮食,全部纹风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