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之间,只看到心爱的女人幼娘正坐在她的面前,一个劲儿的朝着她笑着,面色温柔,一如他们初见时分。
他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跟她好好说话了,一时之间,本就话不多的人,竟也忍不住滔滔不绝了起来。
不过,他的幼娘本就是一个温柔似水的性子,即便是他话再多,她依旧是不发一词,静静的坐在那处,静静的听着。
等他讲到激动的时候,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拉住幼娘的手,跟她诉诉衷肠,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她,她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带着无尽的惊恐和心疼,吴半场从睡梦当中起床,入目依旧是驿站中简单的摆设, 别无其他。
他忍不住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脸颊,多少年了,自从幼娘死了之后,他多少年都没有再梦到她了,依稀之间,只记得她告诉过自己,一定要好好对待他们的儿子修远,好好的对待吴家,不管元娘做了什么事情,都不要迁怒于罗家。
脑中思绪万千,还没缓神过来,门忽然被人推开了,衬着忽明忽暗的灯盏,他看的清楚,正是他的二儿子吴修远。
“爹,你快跟我走,我们不能再待了。”吴半场还没缓过神来,人已经被他拉拽着往窗边走。
当回了马车上,踏上赶路行程之后,他才从吴修远口中听说驿站大厅中被土匪围满的事情。
想想这些时日以来,吴修远为了他的事儿东奔西走,如今,更是巧妙的护了他的周全,心中不免感慨。
这么多年来, 自从幼娘死了之后,他对他们的儿子吴修远不闻不问,只是想缓解其中的苦楚,只是如今想来,心中不免觉得愧疚不已。
望着吴修远挑帘查看外头情形的眸子,他忍不住道:“修远,你告诉爹,你可恨过爹。”
吴修远听得这话,面上闪现了一丝困惑,还来不及询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吴半场已经伸手将他的手心拉在了自己的手心里,颇为感慨道:“修远,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将吴家的担子交给你,给你谋一门好亲事,让你你娘九泉之下也能心安。”
吴修远失神,这一幕仿若做梦。
因为长这么大以来,他从来没有听到吴半场如此疼惜之话。如今若不是自己真实听到,他都觉得不敢相信。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了,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呢,反倒是一想到要平安的回去看到那个将红薯做成美食的女子,心中竟还生了一丝雀跃!
夜色深沉,赶路的马车并没有搁置下来,走了不远之后,依稀能听到身后有追赶的人马朝着他们这边跑来了。
吴修远催促着人加快行程,一边又安慰吴半场:“爹,你就放心吧,我已经让人通知了县衙门,他们的人已经在半路上了,这些人不能将我们怎么样。”
吴半场点着头,看着儒雅俊秀的小儿子,依稀之间,只觉得昨日他还是牙牙学语的稚童,转眼之间,她就已经长成了儒雅少年郎了。
“修远,回去之后上罗家一趟吧。”冷不丁的,吴半场开了口。
吴修远不知道吴半场是什么用意,可多年在吴家生存,他早已经学会了凡事莫要多问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