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长以及他身后的每一张脸庞都是如此认真，不带一丝恐惧，他们都相信自己死得其所。

“七十年了，几位大哥？！试想一下你们生在七十年前看到现如今的情况，你们会不会觉得死得其所？或者说你们现在死了，但七十年之后的未来还和现在一样，你们是不是也觉得可以马上坦然赴死？反正死者的理想可以被生者继承，至于理想实现还是不实现又有什么重关系呢？”杜兰这话就戳心窝子了，可以看到兵长等士兵就好像吃了苍蝇一样。

话虽然难听，但确实是实话，调查兵团的死者理想从七十年前就开始继承了，一直没有实现，如果没有变数的话七十年后一样也实现不了。

虽然现在调查兵团多了一个‘献出心脏’的口号，但本质根本没有一点变化，那就是去送死，而且搞得还轰轰烈烈。

“死很简单，但活着解决问题却很困难。不然死者的理想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七十年后还有七十年，理想却一直只是理想，没有脚踏实地的一天。”“为了不让这种荒唐的事情继续，我们现在就应该好好珍惜生命，好好开动自己的脑筋，在制定战术的时候要以保全自己为优先，而不是为了献出心脏而献出心脏。”

一瞬间所有调查兵团的人都愣住了，因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乎他们的生死，以前他们调查兵团只能互相取暖，他们当然也怕死，但他们既然因为各种原因加入了调查兵团，那么自然就会献出心脏，他们自然要克制对死亡的恐惧去赴死。但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赴死，因为没人能给他们一个光明的方向，他们真的只是因为加入调查兵团所以去牺牲，而不是因为他们看到未来曙光所以前赴后继。

其实某些士兵内心是知道调查兵团真的很荒谬，只是这种矛盾心态在兵团那种人人不怕献出心脏的无畏环境中肯定要隐藏起来，毕竟下级要服从上级，也不能给同僚添麻烦。

现在杜兰错破了调查兵团的谎言，兵长等人的脸色不好看。

而团长艾尔文·史密斯也是满脸羞愧，这位帅气的金发大叔其实知道杜兰没说错，因为他之所以执着于对外探索并不是因为他知道如何解决巨人的问题，而是他从小就有疑问，高墙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不是真的被巨人占领了，他不相信历史书上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所以他带着调查兵团一次次都远征，见证了无数的牺牲。

但艾尔文这个质疑其实没有根基，完全是历史虚无主义。当然了原着中他确实猜对了，高墙之外确实还有其他人类，但这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并不是通过严谨的科学论证而得出的猜测。

完全说没有论据倒也不对，因为艾尔文的父亲也是个历史虚无主义，他宣传这个理论之后被高墙内的宪兵干掉了，这算是证据吧。

不过既然宪兵要干掉怀疑历史的人，那么就证明宪兵的上级可能知道秘密，那么这个真相就应该在墙内找，而不是在墙外找。不过按照这个世界的矛盾螺旋来说，艾尔文或许已经意识到了，不断远征其实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毕竟在军功授爵的制度下除了参军也没有其他手段快速立功升迁。

调查兵团虽然危险，但长官的死亡率很高，升官的机会最多。要在墙壁内调查真相，就需要相对的地位，就需要踩着白骨上位。毕竟艾尔文没有想过推翻帝国，所以只能用帝国制度去一步步实现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目标。

如果艾尔文还有良心，不忘初心的话，确实能继承死者的理想前进。只是这个理想到底如何理解，那就是活人的事情了。

那些死者的理想肯定是希望自己的家人和子孙后代能过上好生活，而活人的理解大概是调查真相然后一切自然都会好的。显然调查真相并不等于一切都好，活人的理解和死人的理想也并不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