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龄是状元出身,清高廉洁而嫉恶如仇,因为个性太独骨头太硬得罪了太多人,才被排挤到留都来提前养老。有这么个掌事的,全留都的官儿便可怜了,徐大人眼睛一瞪,拉来一串儿衙役当门神,硬将衙门把得有去无回:水灾未平、百姓未安,你们就都别回去!
薛彬领着中书舍人的差事,自然也陷在衙门里,已经半个月未曾回家了。
薛彬的二弟薛澄是留都户部里的九品小官,同样被栓在户部衙门里,有家回不得。
薛家就这两个能担得了的男人,全都联络不上,留守在家薛王氏可谓心力交瘁。在这节骨眼上,儿子薛蟠被抓进应天府大牢,女儿薛宝钗多日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水患下大夫也难找,好不容易请来一个,把了脉,当场便直摆手:不行了,姑娘这好不了了,赶紧准备后事吧!
听得大夫这般说,薛王氏悲痛得险些晕倒,扑到宝钗床边大哭:“我的儿啊,你好命苦啊!”
旁边的丫鬟,名青鸾者,扶住太太摇摇欲坠的身体,又看着烧得全身颤抖的姑娘,秀丽的眼儿中竟然满满溢着愤恨:“都是那个狗官!说什么‘不让一个百姓枉死’,我呸!若不是他,姑娘怎会、怎会……姑娘要是有个不好,他拿什么赔?”抹着眼泪,又道,“还有金莺姐姐……那、那就不是人命?”
青鸾所说的“狗官”,不是贪墨驻堤银钱的县官,而是勇挑重担、被灾民誉为“青天”的应天府尹徐龄。
原来,上游洪水来势汹汹,金陵大堤必须不断加固,因此需要更多的人手。虽然涌入金陵的难民极多,但他们各个拖老带小,没得饭吃瘦骨嶙峋的,哪有力气去修堤?徐龄便下令在金陵城中征丁,不但民户要出壮丁,官家和商家也逃不掉——也不是说让众老爷公子哥儿亲自挽袖子卷裤腿去修堤,谁家没几打小厮护院家生子儿?这不都是劳力!
徐龄按照各家的人头算了比例,命各官家富户交人出来。金陵薛家一共八房,人口不少,要交出去的壮丁也更多。可是薛家各地商铺皆是半年一结算,现有不少家人皆在外头盘货;另外还有一些,分散在各处追着雨水时节的雨、觅着白露时节的露,又寻着初夏的白荷花蕊,为的就是给薛家的宝钗姑娘配一剂冷香丸。
宝钗自小身带热毒,尤其苦夏,时常高烧,这次更是严重至极,吃其他药毫无作用,就等着冷香丸来救命。可徐龄下令全城戒严,带着冷香丸回来的诸人在城门口便被拦了,一问,竟是没交够壮丁的薛家,徐龄一挥手便叫直接绑到堤上去!
赶紧得解释家里小姐等着药救命?要知道徐龄乃是寒门清高士,平生最恨奸商,薛家拖拖拉拉不肯交人已经让他极为恼火,其他的“借口”——本官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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