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头对着毕富的方向喊道:
“老爷子,我爹说了,等您从医院瞧完病回来,他登门瞧瞧你去!放宽心,您吶,瞧完了大夫,一准儿好。今年盼着明年好,明年裤子改棉袄,身体一年更比一年好!”
随着牛车那几条大肥腿跑起来的节奏,王二哥还念了几句吉利磕。惹的连没啥心思搭话的毕姑姑都笑了:“谢谢你了啊!”
这一路上,不得不说,赶车的人要是个活宝,去医院看病的心情多多少少能给调节点儿。
就连老爷子毕富半躺在那都乐了。
毕月就觉得这人可真能瞎白话。跟她爹讲外面形式,她还寻思说的是啥国家政策呢,这可倒好……
“打完粮,人有样,一天两场小麻将,卖呆地,叫好滴,一把不玩乱搅地,打输地,借钱地,欠的多的不还地……”
王二哥白话起来一套又一套,就是离不开麻将桌、不聊正经地!
……
晃晃悠悠几个小时,毕月都要坐不住了,紧着问爷爷毕富:“爷,咋样?”
老爷子心里叹气,摇了摇头,意思是没事儿。
啥咋样?
要依他看,他啥样他自个儿最清楚。
花着钱、遭着罪,配合着儿女上医院,其实是图啥?不是能治好的病,这都属于花了冤枉钱,没必要啦,唉!
他之所以同意配合了,是不想给铁刚和金枝留下啥遗憾,让他们觉得尽力了,将来他没了那天,孩子们备不住心里能松快点儿。
毕月关心着老爷子,刘雅芳这个慈母也忽然凑近毕月,小声问道:
“蹲停不?”
蹲停不?“蹲停不”是啥意思?
听话音儿没听懂,但明白这是东北话,冷不丁的,毕月愣是没反应过来。
结果她小弟毕晟给她解析了,扯着大嗓门抢答道:“娘,我屁。股都要蹲掉了!太硌得慌啦!你给我找点儿啥垫吧垫吧!”
毕月侧过头,认真的看着她娘回答道:“不蹲停。”
看着她娘就像是习惯性的摸摸裤腰,又瞄了眼她的裤腰。那小心翼翼的眼神……
唉!这都快得病了,从早上大家各就各位藏好钱,她感觉她娘的余光,老是偷瞄他们几个的裤腰。
尤其她大弟毕成那个大裤衩兜,这回是曲别针都不可以用了,放好了钱,她娘居然三下五除二给缝死了。
几千块钱,不敢放在那个泥草房里,又是全家人都有的情况下,就这么的,一人分一些,十元一沓一沓的,都揣着上路了。
……
一路上,从天刚亮就出发了,到了县里,大太阳都晒脑瓜顶了。
心情吧,还算可以,其他人也都习惯了,不用腿着走、就是一种幸福。
毕月也能忍,她甚至观察着三面环山中间夹缝的那条小路,心里研究着:要想富,先修路。
此时她当这句话搁心里解闷玩,却没有想到,有一天,有一条通往家乡的路,真的和她有关。
……
下午最热的日头,都没有照暖毕家人的心。
县里的医生居然叫着家属到办公室后,说的是:
“没必要了。老爷子想吃点儿,就给整点儿啥顺口的。让他心情好点儿,顺着他点儿,备不住还能有半年时间。”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