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铁刚用两只手掌心捂住了眼睛,泪却从掌心滑落了下来。
而毕月在回自己屋的这几步路上,她就像是耳鸣般。
她感觉小院儿的上空,耳边儿,漂浮的不是她娘此时此刻心疼她的哭声。
是几个月前,一个女孩子站在这个院子里,用着尖利的声音在跟母亲吵架,怒喊道:
“我挣的钱,你凭什么?”
“我走!”
“一家子都是累赘!”
毕月边急步回屋,边不停地擦泪。
两手紧着忙活,却像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眼泪。
——
而另一头,梁吟秋被毕晟骂滚,被撵走的方式出了毕家门,她坐在了副驾驶上,大脑始终是一片空白的状态。
直到有人走路不看车,也或许是楚亦清开车精神不集中,“吱”的一声紧急刹车声响起。
梁吟秋捏紧了皮包,看着那被吓到的行人只瞟了一眼车里,随后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她被吓的嘴唇发白。
也正是因为被吓着了,才反应过来了。
梁吟秋转头看向楚亦清,咬紧了牙,手攥拳头对着楚亦清的胳膊就开始捶。
“妈。”楚亦清本能地靠向车门子躲避:“妈!”
“楚亦清,你要干嘛呀?!”
面对怒目而斥眼中含泪的母亲,楚亦清不躲了。
她深呼吸任由拳头砸在身上,扭头看向车窗外,两手死死的捏紧方向盘,倔强回道:
“我怎么了?我没做错。您听见了吧,以前她是骂我,恨不得跟我对打。
现在升级了,不仅打了我,还敢当你面儿就骂爹骂妈的人,妈,你让这样的人进咱家门,那是家门不幸!”
梁吟秋气的指着楚亦清的后脑勺骂道:
“你登人家门,进屋二话不说就骂人家爸妈,说人只管生不管教。
楚亦清啊楚亦清,那是毕月的父母!
你扪心自问,这要是有人突然冲进咱家,骂我和你爸,你会不会动刀子剁了人家?
毕家那俩儿子没冲过来打你,都算人家涵养够高,顾虑着毕月。要不然人家俩儿子打你都是白打!”
楚亦清冷嗤一声:
“他们敢吗?妈,人穷没底气,这点你不知道?借他们几个胆儿!”
都到这时候了,女儿还这样。
梁吟秋像是不相信楚亦清会是如此骄纵,她微摇了摇头,失望道:
“我这么多年白教育你了,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到人家说的那都是什么话?人家有什么可不敢的!”
楚亦清使劲拉上了手刹,被气的开不了车了,同时眼泪也滑向了腮边。
她微扬着下巴看梁吟秋,眼中有不服输,有她从来就没错过的倔强,更多的是委屈:
“你刚才看见毕月踢我一脚、扇我手了吧?你帮了我吗?你现在离开她家就来骂我。我算是看明白你了,到底小锋比我在你心里更重要是吧?”
梁吟秋被楚亦清这话噎的气的,直接说不出话了,气急败坏下,又用拳头捶楚亦清的后背:
“胡说八道!你这是跟谁喝的?喝的你人事不知。我偏心?”梁吟秋深呼吸,此时此刻真是心惊胆战了。
说打掉孩子的可是毕月的爸爸。那就代表不是吓唬人,是真的。
一想到这,看着还在她面前胡搅蛮缠的女儿,她都要气懵了:
“楚亦清,我要是真偏心眼,我刚才就应该在毕家给你两嘴巴,好保住我孙子!你糊涂啊,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弟弟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