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屏想说不是,偏偏地痞头头躺在地上说:“对,都抢走,提都没提你,不给你留。”
沈麒眼泪哗哗往下掉,“你不管我会不会饿死,对不对?夫子说,这叫为母不慈。”
“说得对!”门口的吃瓜路人实在忍不住了,“你都不慈,凭啥逼着孩子孝顺?你这种人,活该老了没人管!”
沈麒道:“我姑说过,你生我的恩,在我掉下悬崖的时候就还完了。”
阮秋屏想问谁是沈麒他姑,就见两个姑娘过来,每人扇了她一巴掌。
这都是谁?阮秋屏一个也不认识。
沈麒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空青姑姑还有我秦桑师叔,都和我一起掉下山崖的。我们仨命大,没死,但你骗我出门,是不对的。”
空青狠狠瞪了阮秋屏一眼,抱起沈麒就走。
裴锦抡起拐杖,连阮秋屏带地痞又揍了一遍,揍完不解气,一脚踩在地痞头头的脸上。
“说,从下雪以来,都抢了哪户人家,抢了什么东西?”
地痞头头哪里肯说,裴锦冷声道:“他们今日是入室抢劫,作为宅子主人,打折手脚也不为过!不用惯着他们,有什么手段尽管往他们身上招呼!”
赵介上前,咔吧,把头头下巴整脱臼了。
他又捡起地上的斧子,看了看地痞一号的胳膊,又看看地痞二号的小腿,找了个好砍的位置比量了一下。
地痞一号当时觉得浑身冷飕飕的,几乎控制不住尿意,大声道:“我招!我全招!”
裴锦朝旁边看了一眼,赵芊娘立刻取了纸笔,一条一条全给记下来。
不问不知道,这几人果然穷凶极恶,抢过老人,砸过店铺,祸害过落单的姑娘。
他们身上还背有人命!
地痞们还为自己辩解,“我们太饿了,太饿了呀!”
饿,也会激发出恶,恶贯满盈的恶。
裴锦二话不说,把地痞和阮秋屏打包送往府衙。
阮秋屏哭诉自己跟这群人没关系,只是雇他们壮个声势。
谁管她究竟如何呢,自证的说辞,她留到左府尹跟前说吧。
一场风波结束,裴锦赶忙去哄大孙子。
沈麒眼睛哭得都肿了,扑倒她怀里直呜呜,可把裴锦心疼坏了。
“崽儿啊,有的人注定是过客,就那几年缘分,咱不往心里去哈。”
沈麒把眼泪蹭在裴锦身上,小声道:“反正我有裴大人,有爹,有姑有叔有舅,有好几个师叔。我还有拜把兄弟崔大宝,我义兄带我去丐帮,可拉风了。麒麒有这些人就够,不需要别的。”
裴锦吧唧亲了一口,笑道:“那不许哭了袄。”
“就哭这一次,最后一次。”
裴锦陪他说了会儿话,见小崽情绪稳定下来,吩咐道:“快给小少爷烧点儿水,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明天过年!”
哄好小崽崽,裴锦走到前院。这院子的雪整个都铲好了,裴步珏正叫人装车运走。
看见裴锦,裴步珏欲言又止。
裴锦一眼就瞧出他有事儿,“有话直说,别让姑姑猜。”
裴步珏道:“那几只老鼠……街坊问能不能分一只,侄儿全给他们了。”
裴锦愣住,然后叹了口气。
这就是灾年啊,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其余州府也必定是一番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