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问问朕为什么今天过来?”新帝又开口问道。
“总不能是来给我儿子过生日的吧?”欧萌萌呵呵了,这个他敢说,自己都不敢信了。
“差不多,想知道您怎么管儿子的,怎么就把儿子管得跟……那啥一样,指东不敢往西,朕要升他官,他都不去。”
“他能做啥官?连自己都管不好。再说了,父母在,不远游,我这岁数,喜聚不喜散的,真的怕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也怕他们往后余生难受。”欧萌萌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父母去世时,她们哪怕在同一个城市里,也没能和父母说上一句话,让父母看她最后一眼,她其实挺遗憾的。
“难受?”新帝一怔?虽说他其实懂老太太的意思,依着贾家兄弟的孝顺,若是老太太走了,他们定会难受。但说见不到最后一面,往后余生难受?新帝觉得老太太是不是自我意识太强了?
“臣妇年轻时看过一本闲书,大意是,‘父母是隔在我们和死亡之间的帘子,你和死亡好像隔着什么,没有什么感受,你的父母挡在你们中间,等到你的父母过世了,你才会直面这些东西,不然你看到的死亡是很抽象的,你不知道。亲戚、朋友、邻居、隔代,他们去世对你的压力不是那么直接,父母是隔在你和死亡之间的一道帘子,把你挡了一下,你最亲密的人会影响你的生死观。’我年轻时看,没觉得有什么。但后来爹妈不在了,再看,就哭出来。我与死亡之间的帘子,就那么被猛的扯了下来。死亡,一下子就那么触手可及。”欧萌萌轻叹了一声,“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们有遗憾。”
“可是朕想让政老去官学,不算升官,算是平调。”新帝给她一个白眼,自己又没让贾政外任,让他去官学好不。
“您知道他人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欧萌萌更无语了,坦然的看着新帝。
新帝倒是一怔,这个他真的不知道。总不能说,没娶对老婆吧?这个也不是他说了就能算的。
“他拼了命的逼长子上进,还给长子娶了前国子监祭酒之嫡女。等长子去了,就改逼贾珚了。之前老妇夹在他们父子之间,也是为难得紧。他其实人生最遗憾的,就是没能通过科举入仕。”欧萌萌对他手一摊,你让一个通过恩荫当官的去教正经考上的那排人读书,你是羞辱贾政呢,还是羞辱官学学子呢?
“所以他也不是真的听您的话,而是朕让他去官学教书,他有点尴尬了?”新帝大笑了起来。
“陛下,这么笑不厚道。”欧萌萌觉得自己得帮儿子找点场子,虽说儿子不在这儿。
“哈哈!”新帝笑得更大声了,觉得老太太真的太好玩了。
这院里,这会其实只有老太太和新帝,他们聊天,边上自不会放人。但外头一定有人。
而这么会子的功夫,新帝已经大笑了两回了,外头,夏太监,贾赦兄弟,还有张镇都面面相觑。
特别是张镇,他是随着贾瑗回来拜寿的,结果就听说新帝也来了,正和老太太说话。贾瑗就带着孩子去找姊妹了,他就和岳父他们等在小院之外,远远的看着,新帝和老太太说话时,两人都很放松。而看到新帝的笑,他自只能吞一下口水了。
虽说知道老太太简在帝心,真没想到两人关系这么好。真的对老太太的景仰更上一层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