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她不能再待了。
得赶紧离开才成。
……
“我,我也没说什么啊,我就是发发牢骚,我年纪大了,儿孙没了,自己又瘸了腿,吃了上顿没下顿,我发发牢骚还不成。”
老陈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被这多人盯着,他的脸烧的厉害。
人群中的周迩撇了撇嘴。
发牢骚。
发牢骚也不能造谣啊。
有一些老人,就是胡搅蛮缠。
“发牢骚可以,可你不能造谣啊,老陈头,你说你过得不好,吃了上顿没下顿,可你也没饿瘦是不是,再说,村子里比你惨的不少吧?
有的老人也是没家人了,可是人家也没跟你一样整日的牢骚满天,在村子里造谣生事。
而且你年纪一大把了,该享的福享了,该受的罪也受了,应该也知足了。
身为老人,就该给村子里的年轻人指出一条前进的道路,为了儿孙谋福利,你儿孙不在了,可是你难道就没有同族的子孙后辈,你身为陈姓族人,不是该好好地照顾陈姓后辈的人吗?
可你呢?
我记得之前有个跟你同族的小娃娃家里人都死了,找到你,喊你一声爷爷,想让你带着一起过活,你怎么做的,你是不是把人给打了一顿赶出去了,你这样的人,让人怎么瞧得上你。
还有,你终归一死吧?
你要是死了,不要去见祖宗,祖宗知道了你做的事情,难道还能原谅你不成?”
这人当日可是亲眼见到老陈把那个小娃赶出来的,那时候村子里还没成立专门照顾这些没家人的小孩子的收容所,那小娃家里人都死了,一个人跟着村子里还活着的人来到了山脚村,举目无亲,哭的好不可怜,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切弱弱的走到老陈头跟前喊了一声爷爷,却被老陈头犀利的眼神吓得浑身颤抖。
时至今日,她还记得那场景呢。
老陈头浑身颤抖着,他想起来了,那个是他同宗族的堂兄弟家的重孙子,当时来找他的时候,他正沉浸在失去了子孙的悲伤当中,腿还瘸了,哪里还能管得了别人。
而且他跟那个堂兄弟家并不和睦,两家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其实就是很小的事情,只不过是孙子辈的小打小闹,都是护犊子,所以就杠上了,谁也不肯让,最后就不来往了。
当时小娃来找他的时候,他还得意的看着这个死的只剩下一个人的小奶娃得意呢,看看,两家人一样的结果,都剩下一个光杆儿了。
可是得意完,他又很难受,他是一把老骨头了,可是人家还是个小嫩苗,自己看不了多久的太阳了,可是人家还有未来,还能茁壮成长,还能开枝散叶。
所以,他后来还是很嫉妒那个堂兄弟的。
要是能选,他宁肯用自己的命去换自己的儿孙的命。
如今被人点醒,他才豁然开朗,是啊,他们原本是同族啊。
他完全可以把那个小娃接到自己身边,那还是有指望的。
怔愣许久,他才突然看向那个提醒他的人,嗫嚅开口。
“他,他在哪儿?”
“不牢你挂念,好着呢,早就已经被收养了。”
“这样……”他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低头看着自己瘸了的断腿,无奈一笑,他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想这些。
“是个,是个好人家嘛?还姓陈吗?”
“是,没改姓。”
“那就好,那就好。”老陈头嗫嚅了几声,然后颓丧的拄着拐杖往外走。
“去哪儿?不是等着吃席。”
“不吃了,没脸吃。”
老陈头半晌,才幽幽的开口,声音透着无力,不过还好,还好有人把他骂醒了。
他还有指望。
他姓陈。
陈家还有后人。
虽然不能养在身边,可是能看着他长大,也是好的。
众人没想到刚才还梗着脖子理直气壮不服的老陈头,突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一时间也是唏嘘不已。
虽然闹的有些不愉快 ,但是随着好吃好喝的上了桌,大家也逐渐忘记了适才的事情,纷纷开始争着入席。
一共开了二十桌。
大灾之年,也没什么特别的好东西。
但是也是做出了新花样。
光红薯就好几盆,什么煮的,烤的,还有把红薯切成片晒干磨成粉,加了其他的东西炸的,总之,琳琅满目的。
当然,肉也不少。
最近巡逻队去山里收获不少,除了分给各家各户的,还有不少留在了村子里,也拿出来不少给加大做了。
而且每家每户还把专门的绝学拿出来了。
刘婶子擅长腌萝卜,就在每桌子上上了一盆腌萝卜,王婶子擅长做豆瓣酱,就也每桌子上上了一碟子。
吃着这些垫饥的东西,就着这些下饭的东西,再偶尔塞上一块肉,这没滋味也是没谁了。
而桌子上还有专门给孩子们的食物,都是细粮。
虽然没人直接说,但是大家都约定俗成的把细粮留给了孩子们。
毕竟孩子们才是家里的希望。
有的人家没孩子,可面前有细粮,也会把细粮递给有孩子的人家。
“您老自己吃吧。”
“一把老头投了,吃了也是沤肥,还不如留给孩子们,还能长个子,等长大了,又是咱们山脚村的好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