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就找这侯三再谈谈。”曹德贵牙关紧咬,生生挤出这句话来。
就这般几人又调转了头,重新来到侯三府前,递了拜会。
而对于这些人的去而复返,侯三依旧是那般套路流程,盛情接待,满嘴虚伪。
这下可让曹德贵坐不住了,顾不得这侯三背景势力,撕破脸皮。
“侯兄,看在大家兄弟一场,都在这洪州城讨饭吃的面上,我曹某人道一句,有些事不是您这么做的,大家为人立世之本,多少得讲点道义,您这样,我们这些老弟兄看不惯。”
“我哪样了。”
侯三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笑眯眯的反问道:“曹兄这番话说的没头没尾,弟弟我实在是听不懂啊。”
见侯三依旧是这幅德性,几人都有些着恼了,纷纷拍桌子瞪眼。
“侯兄,时到今日你还在这里同我们装傻充楞吗,三胜商会是哪里冒出来的,你敢说你不知道,你敢对天起誓吗!”
古人对神明多少还是有些敬畏之心的,侯三当然不敢对天起誓,所以他眯起了眼没有吭声。
这幅姿态,已是默认。
“自古有言,有道是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我们所求不多,左右无非是大家和气生财,在这洪州地界分一杯羹而已,但现在,侯兄却与那外来的混蛋合谋,骗我们钱财,断我们财路!”
曹德贵的眼珠子瞪老大,怒不可遏:“难道侯兄真觉得,您那位贵为团练使的叔父,会为了你这么一个庶出子,开罪半个洪州?你不是你那两个有功名的哥哥,你在侯家算个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堂内一片寂静,便是跟着曹德贵一道来的也惊愕的看向前者。
这曹德贵是气迷糊了,还是猪油蒙了心,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有道是骂人不揭短,侯三心里最大的伤疤就是他那庶出子的身份,从小在家里备受冷眼和欺凌,现在曹德贵公然提及,说明也是纯没把这侯三当人看。
再看侯三,果真是气的浑身发抖,嘴唇都白了。
“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侯三睚眦欲裂,几欲滴出血来。
见侯三这幅神情样子,曹德贵也吓得清醒不少,闭上了嘴巴。
谁都知道,如果曹德贵真头铁下去,很大几率是不可能活着走出这侯三的家。
还是有性格温和者出来打了圆场。
“三哥息怒,老曹也是被那骆永胜给气迷了心,骂的也是那骆永胜,怎么可能冲您呢,这事闹的,回头小弟设宴,让老曹罚酒告罪。
不过容弟弟说一句,老曹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您到底是咱们洪州生养出来的,跟我们这些老弟兄们都有多年的交情了,没必要这个时候胳膊肘往外拐嘛,到底几十年后,落叶总要归根的。”
所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任谁听了这番打圆场的话都得喝一声彩,因为实在是有理有据,很有说服力。
但侯三呢,却闭上了眼睛。
若说没有听进去那是不可能的,他现在一样后悔,后悔沾染上了骆永胜这么个人。
但眼下若是放弃,侯三却不愿意!
骆永胜的话在他的脑海里回响着。
馒头就这么多,别人多吃一个,咱们就少吃一个。
哪个商人的财富不是靠着吸血来的,有哪个商人会在赚钱之后把赚来的钱还给百姓。
凭什么?
终于,侯三睁开了眼。
“曹兄说得对,我侯三是个庶出子,我叔父不可能为了我开罪半个洪州,我也想是嫡出啊,但我没有那个命,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既然生的不好,那这辈子就该像一条狗一样活着,别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逢人奴颜婢膝,遇事能退则退。
我侯三已经这样活了三十多年啦,没意思,真没意思,现在我还就告诉你们,我确实和那骆永胜在坑你们,但我不是在帮他,而是为了我自己。
洪州很大,却容不下我侯三,姓曹的,你不是有个掌刑曹的亲家吗,不是有个司衙事的儿子吗,我侯三今日还真想跟你碰碰,看看这日后,到底是你死,还是我亡!”
长身而起,侯三伸手一指众人,厉喝一声。
“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