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属于读书人的誓师大会。
“大王决定征讨不臣,廓清帝宇,这天下即将为我大楚一统,我等此时科举入仕,正可谓应世而出,可以大展拳脚、一伸抱负了,满腔才学也有了用武之地,此当浮一大白。”
说话的这名学子叫王随,是河南河阳人,他本来在景德二年参加科举,结果因为骆楚的造反,导致没能成行,这一蹉跎便是七八年。
没成想今时今日竟然参加了骆楚的河南省考并一举夺魁,成为河南了的省考状元,得以入南昌参加国考。
这倒也算得上意外之喜了。
大楚的第一次国考并不严谨,严格来说第一次国考只是江西省考,范围也只有江西一省七府,所以有人中试有人黜落。
而这第二次国考可不会了。
因为只有每个省省考的前十名才可以参加国考,所以无论考的如何,参加这第二次国考的四十名学生都不会黜落,最多只是按照分数排出名次而已。
参加省考通过,最多保证在当地省府安排个差事身份,而参加国考,就意味着绝对可以留在南昌,留在大楚中枢。
“王兄说的极是,时今我大楚政通人和、兵强马壮,统一已是大势所趋,我辈此刻入仕,逢遇英主盛世矣。”
大家伙高谈阔论,言语之间也是狂拍朝廷马屁,似乎这次发兵绝对是有胜无败,绝无意外之理。
赵宋刚亡,这群人却是一点留恋都没有。
实际上,能参加这次国考的四十名学生,不能说全部,但最少也有八成其父辈曾做过赵宋的官。
但那又如何?
“只是不知道一统之后,大王何日兵出河北,光复燕云十六州。”
有人此时叹了口气,眺目北望:“鄙人祖籍便是云州人士,祖上不愿做蛮夷之奴,这才举家南迁,及某已历三代人,五十余年了。
却不知某此生,还能否活着回到故乡,带着祖宗的令牌落叶归根呢。”
本来热闹的场面因为这句感慨而沉闷下来,有人出言宽慰了一句。
“大王雄心,岂是赵家可比,料想一统之后,必行北伐之举。”
“对对对,说的极是,今日大喜之日还是不要说这种伤感之事,来饮酒。”
将话题岔开,众人又纷纷开始饮起酒来。
都是文人,酒性一酣,这闲聊便逐渐没谱起来。
“前段时间看报,听闻朝廷欲办教育,兴学堂,这是大好事,可开军校以振武威,此举断然是不行的。”
湖南士子季松杰醉眼朦胧,嘴里反对的话倒是清晰的紧:“一旦有了军校,那群粗莽武夫岂不是多了一个拉帮结党之处,届时狼狈为奸、暗结鬼胎,与国与朝都大为不利啊。”
“是极是极。”
王随出言附和:“五代出了多少次武夫篡政,可见那群武夫个个都是野心之徒,若是让他们有了培植党羽的机会,还不变本加厉,更加粗横。”
“说的对啊。”
众人纷纷开口,都觉得朝廷此政有欠妥当,言语激烈之间,更是频出攻讦之语,对武夫很是鄙夷嫌弃。
正自声讨着,此间楼层与顶楼相连的楼梯处下来一行军装大汉,领头者暴喝。
“尔等好大的胆子,敢妄言国政,非议朝廷。”
这声暴喝震慑住了场面,四十名学子都吓了一哆嗦,可很快便定住神。
王随反唇相讥:“士子谈国有何不可,倒是你,区区一介莽夫,何敢来打扰我等。”
“大胆。”
武人性爆,哪里受得了轻蔑嘲讽,加上之前多次听到王随等考生对他们这群武夫的嫌弃,早早憋了一肚子火,借着酒劲可就全发了出来。
带头武官大手一挥,咬牙切齿。
“揍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