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耆的引领,准确来说是搀扶下,寇凖神情萎靡的走进了文德殿,向着赵恒躬身作揖见礼,万岁还没开口就被后者热情扶起。
“寇相、寇相啊,自打卿离京之后,这二十多天朕想煞卿了。”
赵恒眼含热泪,见寇凖面色苍白,当即大惊失色:“卿神色为何如此之差,张耆,快去传太医。”
“陛下勿惊,臣并无大碍。”
寇凖想拒,但听到赵恒言道:“什么事都比不上卿的身子,等太医来到给卿把好脉,卿再说朕再听,断一步都不离卿之身边。”
这话说的寇凖那个感动啊,只觉在南昌被冰冻的心瞬间火热起来,几次开口却也只是动情哽咽,只能闷声嗯上一句。
太医来的挺快,一搭手也就号出了寇凖的脉象。
“寇相是气急攻心,加上一直以来没有休息好方才如此,臣开两幅舒心养神的方子,留寇相安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好好好,那朕就放心了。”
差使太医下去拿药,赵恒又打发走张耆:“去朕的内帑取一些上好的贡品、灵芝等物来,一定要拿最好的,届时让寇相回府时带着。”
看到赵恒忙前忙后为自己的身体健康忙碌,寇凖感动之余,撩袍跪地,大呼道:“仰赖吾皇天威,臣寇凖不负圣命,此番平定伪楚光复六州,此臣之幸甚荣甚,吾皇万岁。”
“寇相快起。”
赵恒想要去扶寇凖,却见后者又自怀中取出一本染血的名册道。
“臣斗胆有一请,望陛下先允,臣才愿起。”
这种带有一点威胁意味的话让赵恒有些不满,尤其是这染血的名册让赵恒一时摸不准是什么物件。
万一是海量的阵亡将士名籍,寇凖索要天价的抚恤可如何是好。
大宋是富,但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爱卿先起来,先起来。”赵恒不愿意一口应下,只让寇凖起身:“寇卿此番立了旷世奇功,天大的事朕也得允,说。”
寇凖道了谢起身,却如此道。
“臣在江南听到了一个故事,百思不得其解,想请陛下替臣解惑。”
闹了半天,就为了一个解惑?
赵恒心头大定,当下便拉着寇凖去落座,边走边道:“卿请说,朕洗耳静听。”
“说在洪州城有一个乞丐,每日在城中青楼门前讨饭,看到往来富商一掷千金搏美人之笑,颇多羡慕。转日,这名乞丐竟路遇横财,便也去了青楼买春,酒肉饱腹、佳人在怀,眼见这乞丐就要一尝芳泽、巫山**之时,来了一队衙役将乞丐打出了青楼,还将乞丐身上的钱财尽数拿走,并令其终生行乞。
臣敢问陛下,乞丐会如何行事。”
赵恒蹙眉,怒哼一声:“这些该死的衙役,怎可因为乞儿之前身份卑鄙,就可随意横行欺凌,夺人钱财坏人好事不说,焉有命令人终生行乞的道理。
须知草莽之中亦有好汉,一时行乞他日未必不可为国效力、杀敌于边疆。”
“臣只想知道,依陛下所见,乞丐当如何行事。”
赵恒苦思良久道:“只怕会心生恨意,若寻得良机,必睚眦报复这些衙役不可。”
“陛下圣明!”寇凖噗通一声就又一次跪了下去,顿首道:“臣请陛下,宽洪州三年不变!”
一句洪州三年不变让赵恒有些迷糊,问道何意。
寇凖仰首,满是哀求道。
“请以伪楚之制,权管洪州。”
赵恒先是一愣,而后勃然大怒:“放屁!”
虽然不知道伪楚之制是什么制,但赵恒下意识先骂出一句放屁准没错。
“洪州是朕的洪州,是大宋的洪州,焉可以由伪楚之制权管之?”赵恒可能觉得自己一句放屁骂的有些有失体统,兀自生气却不忘扶起寇凖:“寇卿可以说说,伪楚之制几何,朕可以略作调整,宽于百姓。”
“士绅一体纳粮,废除主客、五户等制。”
正打算喝口水润润嗓子的赵恒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