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文德殿。
刚刚结束一天朝会的赵恒来到这里暂歇,顺道和刚从楚州回来没多久的资政殿大学士王钦若商量一下天书封禅的事情。
在后者为赵恒编纂出来的天书里,直把赵恒夸得是天上少有、地上绝无的有史以来第一圣君,所以王钦若就顺势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
“陛下乃千年以来、亘古未有之圣君,臣不才,斗胆替天下人请命,望陛下东幸泰山封禅,祭祀天地,如此顺天道民心,我大宋江山可万万年矣。”
赵恒面露三分动容,但良久还是叹了口气摇头道:“不可啊。”
“缘何不可。”
刚刚才靠着拍马屁回来的王钦若哪里能放过这种机会,只要能撺掇赵恒封禅泰山,那自己这份拍马屁的功劳可不亚于从龙之功,依着赵恒那重感情的性子一定会大赏特赏,自己才能有望再上一层楼。
所以对于赵恒的谦让,王钦若便想着再行苦劝,却听到赵恒幽幽一叹。
“朕才刚刚于澶州跟契丹人签了和约,虽说此举保了边疆百姓之太平,但到底是有辱国体。而且眼下江南路又出了骆逆,纵虿尾以兴妖,盗狼心而逞乱。国家不宁,朕焉有容面去兴那封禅大典啊。”
“陛下何出此言呐。”
王钦若哽咽伏地,须臾间竟痛哭出声:“去岁陛下为保江山泰平,不惜屈万乘之尊御驾亲征。枪如林、矢如雨,只因身后有亿万百姓,陛下方不退半步指挥大军作战,这才取得瀛洲大捷。
若不是那寇凖一力主和,动摇军心,我大宋儿郎早就在陛下的指挥下光复燕云十六州矣!此间之事,满朝文武、三军将士都可以为陛下正名啊。
再说那江南撮尔叛乱,有陛下天威灼照,料想不日便是悉除逆贼、狂寇冰消。故而臣斗胆再劝,请陛下东幸泰山、举行封禅大典。”
看着王钦若哭的如此厉害,赵恒也是心软,上前扶起前者紧握其手感动道:“天下空有黎庶亿万,独爱卿最懂朕之苦啊。”
大家都知道爱卿这个词是不对的,因为这个词只用在皇帝对后宫妃子说,大臣都是男的哪里能前缀一个爱字。
可硬要用也不是不行,这样虽然肉麻,但他亲切啊。
现在的赵恒就是这样的感觉,把王钦若当成了心腹知己,连天下独爱卿最懂朕之苦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澶州之盟,都是那寇平仲一力主张,百姓愚昧无知,兼有豺狼之徒肆意编纂,竟诬在朕的头上,唉。”赵恒微微仰首,不让泪水留下:“可朕乃天下人之君父,寇凖虽大朕些许,但朕亦视其如己出之婴孩,这般骂名只得朕一力肩抗了。”
“陛下仁义啊!”王钦若顿时大恸,只觉心如刀绞,一把抱住赵恒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臣是上辈子积了何等的福分,才于今时有如此之幸做陛下臣子、伺候官家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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