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押回南昌,全城百姓便知晓王上以五千破军十五万的神威,必仰慕景从,不缺兵士。何惜此七千散兵游勇,故而,当杀之以绝后患。”
这个时代没有战俘保护条款,杀俘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骆永胜知道周振说的话也确实有道理。
谁让这俘虏数量太多了,收编都不能收编。
谁敢保证归降的里面没有卧底?
到时候骆永胜带着精锐在前线打仗,后方大本营被这些个降军一锅端,那才是全完了。
至于编入正规军中,例如一个伍放一到两个降军这种方式来安排。
可知一颗老鼠屎能坏一锅汤,何况七千多颗老鼠屎。
简直就成了屎里面找汤喝,一支再如何精锐的队伍也得垮。
所以活着放到哪都对骆永胜没有好处。
要么杀,要么放。
前脚放生,后脚人家就能归入军营拿起刀枪,再来讨伐他。
见骆永胜沉默不语,周振是真急了,生怕在这件事上骆永胜又因仁义而下不去手,苦苦劝道:“王上,大业为重啊。”
你要是搁这玩仁义,当初为什么要造反?
“孤知道怎么做,勿复多言。”
催鞭赶马,骆永胜已是不想再听周振念叨,向着南昌的方向快马奔驰,一百破阵骑紧随而去。
在其背后的周振不免怅然一叹。
“王上有刘玄德之胸怀啊。”
正谈笑风生的侯、周二人闻言侧目,不免摇头。
这周振是拿自己比作诸葛武侯了?
而在此刻的南昌城内大元帅府,温珺刚刚从佛堂出来,俏脸之上满是憔悴。
打昨日骆永胜领军出征之后她就着人规制了一间厢房出来,摆上佛像,在此抄颂经文为骆永胜祈福。
按照自家夫君的说法,泾口那里可是有足足十五万的朝廷平叛大军啊,而骆永胜只带了五千兵马,哪里能堪敌手。
胜败温珺已经不去想了,她只希望骆永胜不要战死沙场,只要人能活着回来就好。
哪怕将来南昌城破,一家三口也算是死在一起,黄泉路上不孤单。
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色已晚,刚想回房休息,贴身的丫鬟走过来说老夫人来了。
骆永胜没有父母,能让家中下人唤老夫人的,只有温珺的母亲。
“闺女呐。”
一见到温珺,温氏就快步上来,抱着好一阵嘘寒问暖,又看到女儿神情憔悴不免心疼不已。
这是造了什么孽,找了一个起兵造反的姑爷。
“娘来了,吃过饭没有,女儿差人去准备。”
“娘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啊。”拉着女儿的手进房,温氏泪眼涟涟:“朝廷大军已至,咱们这洪州不日就会被朝廷攻下,届时城破之日,女儿啊,就是咱们一家授首之时了。”
温氏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倒是没把生死看得太重,可她还有儿子、女儿,也有孙子、外孙,这些都是温氏的心头肉。
一想到可能旬日之后,一家老小就要被押赴刑场斩首,温氏怎能不担惊受怕,哪里还能食之甘味。
“娘,您不是一直念叨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温珺握住温氏的手,轻声道:“如果夫君败亡在径口,女儿断不会苟活,但女儿会差人送您和父兄出城避难。”
“女儿,那你何不带着玉晟,咱们一家人逃离这洪州呢,咱们去西南大山之中,隐姓埋名便是。”
“我不会走的。”
温珺坚定的摇了摇头,道:“这是女儿的命,谁让女儿嫁给了夫君呢,他们男人要做的事女儿掺和不上,只知道夫妻应该生死同心,若是夫君败了,女儿就是反贼夫人,合该一死。若是夫君有本事,这世上独一份的富贵,女儿也可见识一下。”
温氏愕然瞪大了眼,甚至感觉自家女儿是不是因为焦虑已经魔怔了。
眼瞅着即将授首法场,竟然还在做当皇后的梦?
刚想再劝,门外脚步声响起,一个丫鬟扑了进来,跪在地上。
“给王后贺喜,王上大捷,现已凯旋。”
大捷?!
温珺猛然站起,急声道:“你说什么?大捷?”
“确实是大捷。”丫鬟喜笑颜开,如实禀道:“大王在径口击破宋军十五万,杀敌上万,还带回来将近一万个俘虏呢。”
丫鬟后面的话温珺已经不再去听,此刻早已提着裙摆,快步往门外奔,却是连自家老娘都不管了。
温珺急着见夫郎,而温氏则瞠目结舌,思绪混乱。
自家姑爷莫不成真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
不然,何以五千人短短一日便破朝廷十五万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