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少。”李清臣依旧笼着袖子。“他们能去哪儿?天下难道有比东都更安泰的地方?这里有吃不完的陈粮,有数不清的金银珠玉,想当官的话现在空缺多的是,没有战祸,没有饥馁,高大城墙保着,坊墙护着,简直是天下大同!”
秦宝叹了口气:“这就是我为什么决心要反的缘故,这些粮食全都是河北、东境、江淮运来的,是天下百姓日日汗滴禾下土换来的,不是凭空出现在洛口仓的。而在河北,看到黎阳仓放开,我才意识到那边的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
“过的是什么日子?”
“就是我当年过得日子,修东都我不记得了,整备南北沟渠水
道我也不记得了,但一征东夷,二征东夷,就是我刚刚成年的时候,当时就觉得各处的青壮就好像谷瓮里的谷子,眼瞅着一次次少的不多,可马上就见底了……”秦宝靠在车子的一侧,幽幽来对。“而我是程知理程大郎的人,平素里就有十几个伴当负剑挽弓的,那些吏员根本就敢找我,可笑我当时还想着从军去博个出身……我这个人总是这般逆势而行,眼睛只能看到最浅一层和自己的东西。”
李清臣沉默片刻,忽然来笑:“不要紧,你还年轻,而且你的本事摆在那里,乱世风云,诸侯起落,谁都少不了你这个天生的冲锋破阵之才……求才若渴的人多的是……不说别的,现在你给我做事就行,整个东都都人心惶惶,帮派横行也无人管束,不知道做了多少腌臜事,替我一个坊一个坊扫了便是,一日三坊,一个月就能扫干净。东都百万黎民,可都指望你了。”
秦宝沉默不语。
二人说话间,车辆已经出了坊门,而出了坊门隔着一条宽阔过了头的天街,便是靖安台占据的立德坊了……也不知道窦立德此生有没有希望来此一游。
就这样,来到天街上,此时的天街和坊内相比就冷清多了……坊内虽然也都有些破败和死气沉沉,但人是多的,甚至偶尔能听到不懂事的孩童在春雨中打闹,而天街上却人流稀少,往来的也都是车队、挑夫,还都是转运陈粮和物资的。
“也就是一座死城。”这时,秦宝突然说了一句。“外面都断了,关陇也断了……白横秋占了,未必是坏事。”
李清臣本欲驳斥,但眼瞅着穿过天街后,便来到了立德坊的那座桥前,便摇了摇头,先行下车,缓步往内走去。
秦宝也只好跟上。
来到这里,却又是一副景象,满是枯枝的水潭,倒塌的黑塔,低着头匆匆往来的靖安台吏员,破败到春日长草无人清理的砖缝。又往里走,来到黑塔对面的一个小院子前,便见到了许多没有走动的人,黑绶、朱绶都有,还有一些朝廷官员和大族中坚,他们全都神色凝重,甚至于有人相对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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