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如此,张行想了一想,点点头复又来问:“车队中有纸笔吗?”
“自然是有的。”老都管诧异一时,然后醒悟。“两位是要写信是吗?”
“对。”张行微笑来答。“城中钱太守是我当日在东都做官的故人,我来写封私信,你们替我送去……钱唐为人老成清白,断不会为难你们的。”
周围人纷纷愕然。
就这样,休息片刻,张行写了信,饮了马,又送了些铜钱给几个明显愁眉苦脸的家庭,然后两拨人就此告辞,果然是直接打马向东去了。
那老都管拿着信,想扔掉也不敢扔,只能定定目送这俩人离开,然后转入车中,驱赶车队往目视可及的郡城方向而去。
另一边,临到傍晚,张行和雄伯南也成功寻到了安德城东南侧的义军营寨,来到此处,自有熟稔河北风俗的雄天王上前交涉,只是稍微显露一手,再加上最近来投的义军确实是接连不断,二人便被当做之前河间大军围剿时散回家中的汲郡好汉,给接纳入了营盘。
来到其中,两人按照既定方略,观察义军士气、打探义军动向、询问与官军战况等等不提,只说另一侧,长乐冯氏的车队入了城中,进了自家别业,却没有着急卸什么箱笼,反而是将随行侍从尽数摒除,只留下那位老都管和那个侍卫首领恭敬等在了其中一辆车前。
随即,车上下来了一位年约六旬的花甲老者,老者一身装饰跟老都管衣着仿佛,但此时下得车来,那老都管反而和侍卫首领先行下拜。
老者叹了口气,将两人扶起,然后当场认真来问:“你们觉得道上相逢那两个黜龙帮的人可曾认出老夫?”
“断然没有。”侍卫首领立即摇头。“他们就没看老爷你坐的这个车子。”
“确实没有。”老都管也随之言道。“老爷从江都到平原的事情到现在也只是我二人知晓。”
“不错,是我疑神疑鬼了。”老者叹了口气,摇摇头。“但也是这两个人天下奇葩……从言语便知道,他们肯定是黜龙帮的头领一层人物,甚至大头领也说不定,居然亲自渡河来做联络侦察,而且居然跟路上碰上的一群民夫、仆役说黜龙帮的治政的条理……我在前面车里听着,只以为是邀请我去入伙的,当时还想,我虽是被圣人贬斥为民,但毕竟是圣人幕府出身,真要是被劫持了,宁死也要存臣节的,结果人家真的就走了。”
旁边两人只是无声。
片刻后,那老者想起什么,认真来问:“是不是写了封信给钱太守?”
老都管赶紧从怀中将书信掏出奉上。
老者接过来,看到只是一张纸,便干脆打开来看,信的内容很短,几乎算是一扫而过,却又引得这位老者沉默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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